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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古番禺文化爲底藴,以餘蔭山房爲中軸打造“南學祖地”文化板塊 創建“廣東新語”文化園——廣州市番禺區古文化調研報告

  最近我組和我會部分專家,到廣州市番禺區進行了古文化的專題調研,發現該區古番禺文化和南學文化底藴全面而深厚,雖然自改革開放後進行過不少研究開發,但都顯得零散而深度不足,有創意的開拓性、整合性的研究開發不够,在省委、省政府領導發出建設文化强省號召的時候,對這片具有豐富文化寶藏之地,是很有必要進行大氣魄、大手筆研究開發的,特提交調研報告和開發建議如下:

  一、古番禺文化、宗祠及其鄉祠文化内藴

  番禺,是秦始皇發兵嶺南五路大軍進軍所向之一,平定後又是在南海郡首設的縣。歷史上,曾先後是南越、南漢、南明的小朝庭之都,三朝十主,凡148年。由隋至宋,兩度並入南海,共約110年。自明代至民國前期,番禺與南海分東西兩半管治廣州,1921年正式建市(由孫中山之子孫科首任市長),才將番禺、南海分别作爲廣州臨郊縣治。但由於自秦朝至明代,歷代番禺管轄廣州地域(主要或部分),多作爲廣州之别稱,所以,往往將兩者等同或混同,尤其多是稱廣州的古文化爲番禺文化,或者説,將古番禺文化統視爲廣州的古文化。

  誠然,古番禺文化主要元素多在廣州城區,如:南越王宫署、南越王墓、南漢花園、明代城樓等遺址,因爲城區是當時的政治、文化中心地。但是,這不等於説在分縣管治後的番禺,則全無古番禺文化遺存。從這次調研情况來看,事實上不僅仍然存在,而且是内藴極其豐富,並具有體現古番禺文化最大特點的優勢。

  其中最突出的,是各村鎮都擁有數量不少、年代久遠、姓氏衆多、保存較好、至今仍發揮作用的宗祠、公祠、專祠、家廟。如:鐘村的襟湖李公祠、化龍的屈氏大宗祠、沙灣的王公祠、何氏大宗祠和南村的黎氏宗祠等,全區共357間之多,遍佈每條村巷。這種宗祠或祠堂文化現象,應當説既是古番禺文化的最大特色,也是廣東或嶺南文化的最大特色或亮點。

  深層次地説,廣東或嶺南文化的實質是移民文化,或者説是移民的姓氏文化和族群文化;古番禺文化,即是廣東或嶺南早期的移民文化或移民的姓氏和族群文化。因爲先秦時的嶺南,是百越(南越)族生息地帶,百越族無姓氏,秦兵南下與百越人結合,才將中原的姓氏文化傳入,才開始有姓氏文化的時代。這也即秦兵進入番禺才開始的。

  自秦代以後,漢武帝平南越,東漢三國時代的動亂,唐代開通梅嶺古道,宋代皇室南渡,南雄珠璣巷人南遷,都接連從中原涌入批批移民定居嶺南,而且又多是以宗親或族群結幫南下。這些宗親或族群在安居一些年代或承傳若干係代後,爲保持宗親或族群凝聚力和保護力,便以宗祠制度和興建祠堂爲載體,維護和承傳本有的姓氏文化傳統和思想。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自明清以後,廣東商貿發達和人口移動增多,分赴省外或國外的商人、移民、打工(包括被稱爲“賣猪仔”的僑工)的人口日益增多。這些赴外的廣東人,出於自護和鄉情,便在所在地或所在國,建立起鄉祠(即會館),如四川省百多個縣有“廣東會館”,多是康熙年間“湖廣填四川”的移民組合所建,在南洋、澳洲、美國、加拿大等國,都有許多廣東僑民組建的鄉祠或會館。番禺在省外、海外的移民、僑民,也在其所在地建有這些會館或鄉祠。這些省外或國外的廣東鄉祠、會館,實是與宗祠或祠堂同類,同是移民姓氏文化現象,不同的是以同鄉爲紐帶,不是以同姓氏爲前提而已。

  番禺以及珠江三角州地區,宗祠數量多而分佈廣,在省外、國外的廣東會館或鄉祠也林林總總,正是這種移民姓氏和族群文化特重特强的體現。而這種文化,正是從古番禺開始的,直至現在仍普遍地保持着。所以,這是古番禺文化的深厚根基,也是最大特色。

  從上可見,古番禺文化源遠流長,内涵豐富,特色明顯;僅“番禺”一詞,也有深厚文化内涵,很有大力挖掘、弘揚的必要。

  二、書院、寺廟、園林、學人及其體現的“南學”特色

  在現有的古文化遺存中,全區古書院或學堂遺址尚存17間,包括官學與家族、宗族興辦的社學、書室、書塾、家塾。其中南村的培蘭書院、石碁的九成書院和同安社學,年代較早,鐘村的培桂家塾名聲較大。此外,寺廟樓塔有66間,其中清代的蓮花塔,於20年前重新裝修,再現輝煌至今。從這些文化遺存的史料(尤其是每個姓氏的家譜、族譜、宗祠書院中的題匾、楹聯)上看,都有從中原移民的記載或烙印。如在鐘村謝村襟湖李公祠的楹聯中,有“光彩雁塔風華隴西”句,道明其祖是陝西、甘肅(“雁塔”在西安,“隴西”在甘肅)移民;在羅邊村的培蘭書院,尚有南雄珠璣巷人南遷領頭人羅貴的畫像,以及與江門良溪(稱“後珠璣巷”)羅氏大宗祠完全一致的楹聯(即:“發迹珠璣,首領馮黄陳麥陸諸姓九十七家,歷險濟艱嘗獨任;開基蓢底,分居廣肇惠韶潮各郡萬千百世,支流百派盡同源。”可見此村是羅貴後裔子孫。據此,可稱羅邊村爲廣府“第三珠璣巷”)。可見番禺的書院文化,實質上也是古番禺移民姓氏文化的一種體現,同時又有特濃的“南學”特色。

  “南學”一詞,是著名國學大師、中山大學已故教授陳寅恪提出來的。通俗地説,南學是指在南方的學術、學人、學風、學制、治學思想與方法、治學對象與成果,都與北方不同,有自身的風格和體系。從番禺的書院、寺廟、園林、學人文化的總體看來,是具有明顯“南學”特色的。這些特色,突出體現在下列三項文化實體上。

  (一)餘蔭山房内藴的“南學”多元文化特色

  位於南村的餘蔭山房,是廣東“四大名園”之一(此外是東莞的可園、佛山的梁園、順德的清暉園),是保持舊貌最完整的園林,被定爲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餘蔭山房既是嶺南園林文化的精品,又是嶺南宗祠文化、書院文化的代表,它是寓宗祠、書院、園林文化爲一體的文化實體。番禺的其他姓氏祠堂,大都有XX堂之名,如何氏大宗祠又稱“留耕堂”,黎氏宗祠又稱“永思堂”,其内涵既有姓氐意味(同宗族聚會之所),又有書院意味(助學與慶賀功名功能);而每個書院所冠名稱,如培蘭書院、九成書院,也使書院具有宗族文化色彩。

  這種宗祠與書院功能同具、祠堂與園林建築一體的文化環境,既是珠江或嶺南文化有特强的多元性和包容性的典型體現,又是孕育具有南學風采學人的場所。古番禺歷代涌現的杰出人才衆多,而且大都是以治南學或因南學而領風騷的。據史料載,古番禺歷代曾有狀元2人,榜眼1人,探花2人,進士315人,武進士23人,舉人1668人,武舉人277人。杰出的代表人物,如東漢楊孚,以詩體寫嶺南風物的《南裔异物志》而著名於世,成爲嶺南首位詩人和風物學家,可謂開創“南學”先之祖。宋代李昴英,既是剛正不阿的清官,又是“骨力遒健”的詩學大家。明代黎遂球,被稱“牡丹狀元”,爲創辦“南園詩社”之魁。畫壇“嶺南三杰”高劍父、高奇峰、陳樹人,開創“嶺南畫派”。樂壇“何氏三杰”何柳堂、何與年、何少霞,揭開廣東音樂新篇章。以上都是歷代“南學”的開路先鋒或先賢,標誌着“南學”的源遠流長和在文化領域的全面性、豐富性和多元性。

  (二)雷鋒山的海雲寺具有“南學”寺廟與學派文化内涵

  雷鋒山早在千多年前已道場。清朝初年,佛教高僧函昰天然和尚(1608一1685)駐錫該寺,命名海雲寺。時值明滅清興之際,大批明朝遺老投入空門,形成“王謝半爲僧”的局面,其中投入海雲寺不少,受到天然和尚的庇護,造成海雲寺成爲明代遺民安身立命净地,天然和尚成爲精神領袖,從而使海雲寺成爲佛教中興的嶺南名刹,在各地擴建了分支性的寺廟,如海幢寺、無著庵、芥庵、别傳寺、華首臺寺、棲賢寺、歸宗寺、靈化寺、花山寺、海輻寺等。天然和尚與他的本師道獨、師弟函可、弟子今無、今釋等三代僧人的經解,都被尊藏入浙江“嘉興藏”,形成了具有“南學”特色的曹洞宗天然一係,並確立了在嶺南的佛門地位。

  這些在時代動亂中進入佛門的人,不少原是飽學之士,入寺後得以在安定環境中繼續潜學静修,更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從而大都修成詩書大家,卓有建樹。天然和尚的弟子達數千人,其中他的傳法弟子“今”、“古”、“傳”等三個字輩,都有許多著名詩僧或詩家,他的俗家弟子陳子壯、黎遂球、樑朝鐘、屈大均、陳恭尹等都是著名學者,由此而形成了特有“南學”風韵的“海雲詩派”、“海雲書派”、“海雲學派”,同時也體現了寺廟文化與學派文化、佛教文化與學術文化相結合的獨特景觀。

  (三)屈氏大宗祠與屈大均及其代表作《廣東新語》的“粤學”體系

  屈氏大宗祠既是屈姓的宗祠,又是屈大均(1630-1696)的紀念祠堂。屈大均字介子、翁山,番禺思賢人,16歲補南海縣學生員,18歲參加抗清鬥争,清定廣州後,出家海雲寺,結交顧炎武等持續抗清鬥争。晚年隱居著述,直至卒年。僅是明末清初詩壇上“嶺南三大家”之一(另二人是陳恭尹、樑佩蘭),一生著述數十種,其中有《翁山詩外》、《翁山文外》、《翁山易外》等。《廣東新語》是他的代表作,成書於康熙十七年(1678),全書28卷,即:天語、地語、山語、水語、石語、神語、人語、女語、事語、學語、文語、詩語、藝語、食語、器語、宫語、舟語、墳語、禽語、獸語、鱗語、介語、蟲語、木語、香語、草語、怪語,是一部廣東地方百科全書。他在自序中稱:“是書則廣東之外志也,不出乎廣東之内,而有以見廣東之外;雖廣東之外志,而廣大精微,可以範圍天下而不過。知言之君子,必不徒以爲可補《交廣春秋》與《南裔异物志》之闕也。”可見他是旨在“範圍天下”而寫廣東之“廣大精微”的,也即是以天下之眼光寫廣東,同時也即是爲補正過去寫廣東著作之不足而寫的。這些話,清楚表明他這代表作,是向天下推介廣東,寫新語,立粤學。這部巨著,眼界開闊,豐厚翔實,自成體系,既是粤學的奠基之作,也是“南學”的代表作。而爲他所建的紀念祠,内有“翁山紀念堂”,並曾設過翁山紀念小學,這些遺存和歷史,也是以宗祠與書院結合的内涵體現了“南學”的獨特風采。

  三、關於研究開發古番禺文化的建議

  古“番禺”是嶺南三千年曆史文化的品牌,不應因行政區域的變更或縮小而輕易抛棄或淡化,應當始終保持、傳承、弘揚它。近年番禺區一直是這樣做的,尤其是在發展現代商居(“祈福新村”等)、飲食(“四海一家”等)、旅遊(“長隆動物園”)以及被稱爲廣州“緑軸”的植物生態園、“洗星海紀念館”等文化項目,都在很大程度上擦亮了番禺新文化品牌。建議在文化發展戰略上,將重點向古番禺文化傾斜,向打造文化名片板塊和建設文化創意園轉移。本着這個戰略思想,我們建議釆取下列項目策劃或規劃。

  (一)以整個番禺區爲地域,以古番禺文化爲底藴,以餘蔭山房爲中軸,打造“南學祖地”文化板塊。具體的做法是:1.將全區現存的古番禺文化遺存(主要是宗祠、書院、寺廟、園林)編織爲網絡或系列,既保持各自本身特色,又在總體作出分工,每個都突出一項古番禺文化的亮點;2.餘蔭山房較全面而完整地具有古番禺和“南學”文化内藴,應作爲文化板塊的中軸(中心)打造,即在其本體及其周邊,將古番禺和南學文化硬件或軟件的精華,分類系列地以多種方式展現,如:宗祠、書院的知識或歷史的陳列,南學代表人物的業績,南學舊制(如開筆、授課、鄉試)的重現或體驗等,使其成爲南學文化集粹和讓今人體驗的場所,成爲全區各街道古文化網絡或系列的核心,既補各亮點之所缺,又自成其爲最高最大亮點,造成“衆星拱月、月照衆星”之亮麗文化景觀。

  (二)長期以來,人們對宗祠、鄉祠的認識有誤區,往往只看到其中的封建落後因素,忽視其積極作用,一方面是對其姓氏、宗親、族群和鄉情作爲紐帶的凝聚力、輻射力、文化力認識不足、不敢發揮;另一方面,是對其祠堂的建築文化的内涵與價值知之甚淺。其實,這兩個方面,即具有歷史的非物質和物質文化遺産價值,而且兩方面都具有重大現實意義,因爲運用發揮得好,既是古爲今用的文化品牌,同時,在當今强調建設和諧社區、和諧社會的時候,更具有化解矛盾、和解糾紛、和諧人際關係的紐帶作用。顯然,要消除認識上的誤區,必須着力探索發揮其積極作用的途徑或方式,需要進行認真地實踐和深入地理論探討,爲此,建議番禺區各街村的祠堂、書院都要充分利用其空間與傳統,進行各種節日活動和文化活動,以編寫家譜、族譜、祠堂文集或史料、建設庭院景觀等方式,凝聚鄉親的人力、財力、智力,增强人際交往與情誼;在作爲中軸的餘蔭山房,應舉辦各種文化講座,普及南學文化知識,培養南學文化骨幹。此外,在當今全國尚未重視宗祠鄉祠文化的情况下,我們建議在番禺舉辦“中國首届宗祠鄉祠文化論壇”,我們可以協助或共同主辦。

  (三)早年被毁的海雲寺,是嶺南重要佛教寺廟之一,是清初海雲學派的發祥地,在古番禺文化、南學文化、佛教文化、嶺南和珠江文化中都具有重要地位。前些年要求重建的呼聲甚高,但由於種種原因而未果。這個史績空缺,是不應長期空缺下去的,相信遲早總要填補,遲補不如早補。如能重建,當以原址爲好。下大决心,用大力氣,采取另擇地方安排正在興建而尚未完工的婦幼保健院(已建部分建築仍可留用)、收回已售出原址土地的做法,難度雖大,但不是不可行的。實在不行,也應另擇地方重建這座具有不可或缺的名刹古寺。果能如此,則以建於餘蔭山房鄰近空地爲好,因爲可以相互映襯補充,也可作爲“南學祖地”文化板塊的組成部分或鏈接項目。

  (四)在屈氏大宗祠或餘蔭山房鄰近,創建“廣東新語”文化創意園,以《廣東新語》内涵結構作爲其内涵結構,將書中各卷即28“語”,每語選其最精之“語”作爲一個景點(有的“語”可多選,有的可不選),即起碼有28個景觀,以此盡可展現並縮影整個廣東的地域歷史文化風情。屈大均是番禺人,《廣東新語》寫於番禺,理所當然是番禺獨家文化資産。此外,其他宗祠、書院,也可挖掘其特有文化内藴,創建文化園。如:鐘村李氏公祠是保存較好的祠堂,而鐘村又有謝恩橋的南漢故事,可以將這故事寓於祠前地帶,創建出頗有深意和創意的文化園;羅邊村有珠璣巷三代人南遷的故事,大可在培蘭書院周邊,建設廣府“第三代珠璣巷”文化創意園。如果有條件的宗祠、書院都能建有多種文化意藴的創意園,那麽,整個番禺區即可建成爲嶺南最大的“南學祖地”和豐富多彩創意園的文化品牌板塊了。

  調研組人員:

  領 隊:黄偉宗(省政府參事、中山大學教授、珠江文化研究會會長)

  成 員:司徒尚紀(省政府參事、中山大學教授)

           譚元亨(省政府參事、華南理工大學教授)

           戴勝德(省文史館館員、一級作家)

           莫羡春(省政府參事室參事業務處處長)

           李海春(省政府參事室參事業務處副處長)

  執筆人:黄偉宗

  2010年4月6日

  (廣東省人民政府參事室廣東文化組 廣東省珠江文化研究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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