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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評論學術出版社 >> 文章内容

第八章 西山之光

  一

  又果老和尚自從一九五三年第一次上西山拜訪寬能法師之後,就一直和洗石庵保持着密切聯繫。

  又果老和尚與洗石庵三代住持近半個多世紀的因緣,也是他出家生涯中的一個閃光的亮點。

  西山在歷史上香火鼎盛、聲名遠播,它不僅擁有悠久的歷史,保留有衆多的佛教廟宇和古建築群,還有一個主要的原因,就是寬能法師和昌慧法師住持洗石庵弘法利生的因緣。

  解放前的抗戰時期,廣西曾經是抗戰的後方,省會桂林駐錫着以巨贊法師爲首的一批“抗戰和尚”,他們在國内影響很大。巨贊法師與廣西佛協會長道安法師一起,宣傳抗日救國,倡道佛教革新,並創辦了《獅子吼月刊》。

  巨贊法師是我國當代著名的高僧、佛學家,他在很早就有改革佛教的志願,並對佛學進行研修與實踐,他把西山作爲新佛教運動的第一個實驗場所。

  寬能法師精通佛學,德才兼備,早年曾食”的優良傳統,以擴大茶葉的研製和生産,來以寺養寺。

  在此期間,有很多佛事活動,比如佛像開光,維修寺廟,玉佛殿、觀音殿落成開光,包括後來千佛殿建成開光,她們都是恭請又果老和尚來親自主法的。

  二

  又果老和尚每年都要在廣州、桂平乃至南寧之間往返多次。廣西的出家人本來就很少,能够主法者就更難請到。每當洗石庵需要他的時候,又果老和尚都是義不容辭、撥冗前往。他對南寧水月庵的建設,也同樣給與無私的支持和幫助。根荃法師圓寂後,又果老和尚星夜兼程地趕往南寧水月庵,安排主理了根荃法師的整個喪事活動。

  在又果老和尚佛堂的供桌上,一直擺放着一尊雲中觀音菩薩的聖像,好似一副將軍相,原來那尊觀音菩薩聖像跟西山有着很大的淵源。那是他第一次到西山的時候,寬能法師送給他的。

  寬能法師對他説:“你是普陀山的出家人,和觀音菩薩很有緣,你要傳承觀音菩薩的精神。在以後的修行路上,你會遇到很多的障礙和違緣,觀音菩薩會加持你的。”

  他聽寬能法師講説這張照片的來歷:這是一位國民黨將軍乘飛機在戰場上指揮戰鬥的時候,被日軍的幾架戰斗機追擊,形勢非常危險。在這危急關頭,本來晴朗的天空,却突然出現一大塊烏雲,擋住了日本飛機的視綫,這位將軍才得以脱險。

  寬能法師説,這張照片是將軍當時的貼身侍衛拍下的,爲了感謝這朵烏雲的救命之恩,將軍命侍衛把它冲洗出來供奉。誰知道照片冲洗出來以後,竟然是這幅身穿類似盔甲的觀音菩薩像。寬能法師説,那位將軍就是白宗禧先生。

  一九三八年,國民黨和日軍血戰臺兒莊,白宗禧將軍坐陣徐州指揮這場戰役。因在空中巡視指揮戰場,被敵機發現追擊,多虧了觀音菩薩的化身相救,最終使將軍遇難呈祥。這就應了觀音菩薩的,你以什麽身得度,她就現什麽身爲你説法的慈悲精神。

  又果老和尚本身就對觀音菩薩敬若神明,所以,那次他從洗石庵回到上海後,就把寬能法師送他的這張觀音菩薩像放大,一直帶在身邊。又果和尚説,觀音菩薩就是他的本尊。

  又果老和尚在這幾十年的修行中,每逢遇到挫折或是困惑和難題,他都至誠祈請觀音菩薩解難,並屢屢得度,而他本人也被大家奉爲觀音菩薩的化身。

  又果和尚管這幅觀音像叫做“將軍觀音像”,形容觀音菩薩不但有智慧,而且還有威嚴和力量。

  又果老和尚的弟子,幾乎每人都有一幅“將軍觀音像”。他們恭恭敬敬供奉在佛堂裏,不僅僅是對觀音菩薩的恭敬,更是對又果老和尚的敬仰和頂戴。 

  三

  一九八九年,寬能法師在西山圓寂,又果老和尚懷着無比沉痛的心情,前往西山洗石庵,爲自己相識相知三十多年、亦師亦友的荼毗儀式主法。

  寬能法師圓寂期間所有法事,包括以後寬能法師靈骨塔的奠基和落成,都是又果老和尚親自去主法的。

  寬能法師的靈骨,燒出了三顆晶瑩剔透的舍利,她是中國佛教有歷史記載的第一個燒出舍利的比丘尼。

  寬能法師出家時候已經是五十二歲。她二十歲時,拜印光大師、圓瑛大師學佛。寬能法師不僅是一位“巾幗英雄”、“尼中大德”,她的修爲和德行,更是屈指可數的。

  寬能法師圓寂以後,跟她一起依止虚雲和尚在南華寺受戒的昌慧法師,繼任洗石庵住持,昌慧法師比寬能法師小二十六歲之多。

  昌慧法師和又果老和尚年齡差不多大,她從小隨父親在香港和廣西貴港兩地生活,她的父母都是佛教徒,她從小就深受佛法的熏陶,十五歲在香港凌雲寺披剃出家。

  一九四七年,昌慧法師和寬能法師在南華寺受戒,後同寬能法師一起結伴來到西山,共同住持洗石庵。

  她們倆這一大一小在洗石庵這四十多年來,風風雨雨,形影不離。寬能法師性格温和,昌慧法師性格剛强,做事有主見。她們一個主内一個主外,倆人配合得天衣無縫。

  落實宗教政策以後,又果老和尚幾乎把自己的精力大都放在了尼衆道場的建設上來,幾十年如一日地支持、關心着洗石庵和水月庵的建設和發展。這不僅僅是寬能法師和根荃法師的因緣,他對家鄉女衆道場的愛護和對出家女衆的關懷,跟他的出家因緣也有很大的關係。

  他從小就經常隨姐姐去水月庵,親眼目睹和感受過女衆道場的艱辛和不易。

  他的幾個姐姐出家以後,多少年都處於顛簸流離的狀態,很難找得到一個安穩的地方落脚。女衆在修行過程中,得不到應有的尊重和理解,更難得到應有的幫助和指道。

  女衆中修行有成就的人很少,像寬能法師、昌慧法師這樣的大德更是猶如鳳毛麟角。

  作爲出家女衆,生活在我們這個有着幾千年封建傳統的社會裏,無論她出家前,還是出家後,和男衆比起來,各個方面都要困難得多,辛苦得多。所以,又果老和尚要保護她們、輔助她們、愛護她們。

  一直到二零零一年二月昌慧法師圓寂,又果老和尚對洗石庵都是鼎力相助的。

  又果老和尚他深知女性出家的不易和守護僧法的艱難,他對女衆不僅僅是一種愛護、一種保護,更是一種敬重。這應該是又果老和尚的慈悲心懷和願力所在。又果老和尚不僅在法務佛事方面關心、幫助、支持她們,在生活上也非常很關心她們。

  按昌慧法師和廣大信衆的願望,由宏珠法師來接替洗石庵主持的職位。但當時有一些政府領道,希望洗石庵的當家要由他們當地的出家人來做,這樣雙方就産生了很多摩擦和分歧。

  所以,當時洗石庵所有的事務都是又果老和尚幫助處理,所有的法事活動也都是他來主辦。

  昌慧法師走了以後,又果老和尚就把洗石庵當成是自己的寺院,直到住持的事情有個眉目以後,他才離開。

  因爲那個時候,宏珠法師剛剛接任主持,還不足以扺擋那麽多壓力和衝擊。又果老和尚每日除了正常的法務事務活動之外,還多次到桂平和貴港上下奔走,希望政府能够以大局爲重、以宗教的長遠發展爲重。並多方交涉,力陳利弊,力薦宏珠。

  四

  昌慧法師圓寂六個月之後,經過嚴格的推選程序,又經政府逐級考核,最後,宏珠法師才被確定爲洗石庵的第三代住持。

  又果老和尚真的從心裏爲她高興,爲洗石庵高興,更爲寬能法師和昌慧法師兩位已故老人高興。

  當初昌慧法師病倒在床上的時候,她就對又果老和尚説:

  “老和尚啊,我如果走在了你前頭,宏珠就交給你了,你把她當做自己的徒弟培養吧。接位的事情可能要麻煩一些,你要多幫她!幫她就是幫洗石庵啊……”

  又果老和尚説:“放心吧,你調教的孩子錯不了!”

  正是因爲喜歡吧,昌慧法師對宏珠的教育方法反而讓人很難接受,每天除了訓斥,就是懲罰,今天這點做錯了,明天那點做的有問題了,反正怎麽做你就是不對,她用心良苦地以這些方法來磨練宏珠。

  也許正是這樣的因緣,使宏珠練就了一副堅强不屈的性格和不事張揚的心態,在她接手洗石庵之後的幾年間,使洗石庵保持瞭如法修行的道風。

  而所有的這一切,都是來自於又果老和尚對她的全力支持和悉心幫助。

  又果老和尚爲了幫宏珠在西山乃至桂平迅速打開局面,自己和宏珠聯名,還先後在桂平思宜中學和思竹小學、上嶺小學等幾個貧困學校捐款捐物共近百萬元,大力支持當地教育事業的發展。

  如今,洗石庵的事業做得越來越大,名聲越來越響亮。但是宏珠法師還是以前的宏珠法師,她並没有以此爲榮、沾沾自喜。她會永遠記住又果老和尚寫給她的話:“記住,不是你自己如何了不起,而是洗石庵選擇了你,這個時代的因緣選擇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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