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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評論學術出版社 >> 文章内容

七、月牙池、蓮花燈

  静陽庵的一隅之地,有一彎美麗的月牙池。池水清澈見底,倒映藍天白雲,景色極美。四周是水泥砌成的半圓,像是月牙嵌上了一道邊兒。一位常住居士介紹,舊時,這裏曾爲放生池,蓄以泉水,遊動着尾尾魚兒。此後放生另覓他處,月牙池中寧静了許多。

  據説,盂蘭盆會時,池中會係着幾道細繩,浮起五六塊細木板,上面綴滿嬌艷的黄菊,宛如池水中婷婷而生,格外婀娜嬌艷;邊緣的石沿上,還會點燃燦亮的蓮花燈,盞盞明亮的盛開在黑色的夜幕之中,行行相間,有序地擺放,莊嚴而絢麗,如同夜晚閃爍的星子……

  每點一個蓮燈,就是一個心願,願一切有父母親人,一切有情都乘此蓮臺,受阿彌陀佛光明接引,早日往生西方極樂世界。

  望着這一池平静無波的清水,腦中自然閃現出一幅迷人的畫卷:月牙池,平淡地迎着朝陽,辭着皓月,像個思想家一般,將思緒沉澱,一天天,一年年,坦然而安静。

  暮色中的静陽庵,倚山而多姿,繞水而温潤,房檐下的紅燈籠次第點亮了,配以夜色中的紅花緑樹,庵堂更顯得春意闌珊。

  大殿傳出的鼓聲漸重漸遠,和着師父們的唱念聲。推開窗户,最後的一縷霞光尚未散盡,朦朧的雲影中仿佛又托起一座山峰;門外,一只松鼠飛快地穿過菜地。

  夜色漸漸拉開帷幕,静陽庵在雲母的懷抱中静静地睡了。一顆亮晶晶的啓明星,早早地掛在天上,離鷄足山很近很近。仿佛是它,守護着月光下的大山。黑夜,静悄悄地來臨了。   

  獨自徜徉在晚風中,頓覺山裏的空氣格外清爽,有一種清冽的甘甜。世俗之心頓忘。星子閃爍,格外耀眼,透着一種任何地方難以窺見的燦亮。

  我看到一幢木屋下坡的拐彎處,有一個簡單搭建的鍋竈,拉了電綫,吊了電燈,外面罩一個塑料棚布搭的防雨護圍。一位同伴正舀着鍋裏和桶中的冷熱水,端着緑臉盆,蹲在地上準備洗脚。

  見我到來,不免向我低低地嘆氣,“我呀,就是一俗人,對肉身的安適和潔净如此在意、執着。很難習慣寺院的這種生活!聽一位居士説,在這裏入厠,要結伴打手電筒走下坡十幾米,洗澡也在那個衛生間,想想窩在城市里不用出門方便的日子,如今那樣的奢侈簡直讓人害臊……”

  我輕聲安慰她,“既來之則安之,我們是來求法問道問法求道的,一切以此爲發心,師父和居士都能過,并且歡歡喜喜,我們又有何不可!適應一段,自然會好的。”

  似乎受到一些鼓舞,她微微一笑,遞來手巾讓我擦擦臉。不敢太過浪費水,只是拭去風中的灰塵,此番便覺得增添些許清爽。

  望着同伴轉身離去的背影,我嘆了口氣,心想:人最難過的一關,大概就是戰勝和突破自己吧!一旦突破、安心,自在與輕鬆也就來了。

  樹葉兒沙沙地響,清風拂面的感覺十分愜意。倦鳥歸巢,山林静寂,偶爾傳來幾聲低淺的蟲鳴。山中的歲月如此静好,生活是這樣的寧静、悠閒,時光仿佛就在那一刻停止了。

  深藍色的夜空,一團一團的星星,又大又亮。

  回房時,兩位同伴早已睡下,躺在小床上,蓋上厚厚的被子,望着窗前摇曳的樹影,兀自想着心事。

  這會兒,隔壁屋中唸誦藥師經的聲音隱約傳來,語速很快,聽不太清楚。不知過了多久,昏昏沉沉地睡去。睡夢中渴醒了一次,拿起一旁的礦泉水瓶小口地抿了幾下,不敢多喝,害怕一個人起夜入厠。

  今夜,輾轉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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