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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神秘遺落的南江文化

  記者/王俊 

  《深圳特區報》2010年7月20日

  在上月出版的《中國珠江文化史》中,南江文化被作爲珠江文化的重要一環,單獨列出來研究。

  然而,在廣東,許多人只知有西江、北江、東江,甚至知道位於粤東的韓江,却不知有南江。南江在哪裏?何謂南江文化?這樣的地理名詞和文化概念,對很多讀者來説還比較陌生。

  探訪珠江文化星座,南江文化是不可缺失的一環,同時也是最神秘的一環。爲此,本報記者上周專程前往粤西的雲浮市,深入到與廣西交界的鬱南縣、新興縣的村寨田野,去細心尋訪南江文化遺落的痕迹,探索南江文化的歷史真相,努力借此還原珠江文化的完整面貌。

  重拾南江文化的明珠

  從深圳向西北方向驅車近400公里,記者進入了由“南江文化之都”之稱的雲浮市鬱南縣地界。此前,記者從地圖上瞭解,在雲浮境内並没有一條名爲“南江”的河流。那麽南江之稱又從何而來呢?這樣的問題令記者在前往雲浮的路上滿懷疑竇。

  然而,在進入鬱南縣城的必經之路上,有座江畔小鎮引起了記者的注意:這座美麗的小鎮依山傍水,坐落在一座秀美葱蘢的山脚下,緊鄰羅定江。更重要的是,它有一個特殊的名字——南江口。這個帶有豐富信息的名字,成爲記者尋訪南江文化的最開始綫索。

  “我在這裏生活了70多年,這裏一直就叫做南江口”,江岸邊的一位老者向記者介紹説。在鬱南縣縣誌辦,記者瞭解到,根據史料記載,南江口這個地名的確立已經有1000多年的歷史。“其實早前的廣東地圖中都標明瞭南江的水路和名稱,只是在後來易名爲羅定江,南江名稱被抹去,漸漸被人遺忘”,縣誌辦副主任江偉龍告訴記者。

  經廣東珠江文化研究會的專家多次深入粤西考察證實,如今作爲珠江支流的羅定江就是古時的南江。它發源於信宜縣鷄籠山,流經信宜、羅定、雲浮、鬱南等縣市,在鬱南南江口鎮流入西江。南江口這個地名的留存,以及一系列重要史料和遺迹,成爲南江存在的有力證明。於是,一批專家呼吁應爲南江“正名”,更令人興奮的是,在南江流域内發現了獨特的文化特徵,專家們稱之爲“南江文化”。

  清代學者範端昂在《粤中見聞》中説:“西江東水源最長,北江次之,東江又次之,南江獨短”。他將南江列入廣東“四江”之一。南江地處嶺南古代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廣信之南,是廣信通往海上絲綢之路始發港徐聞的主幹道。南江流域是古代嶺南百越經濟、文化最發達的地區之一,也是百越與漢族移民較早實現民族融合的地區之一。這種以貫通海陸絲綢之路、融合漢越文化爲内涵,獨具神秘魅力的文化形態,就是南江文化。

  去年剛剛成立的雲浮市南江文化研究會負責人李志偉對本報記者介紹説,南江文化的概念已非空中樓閣,文獻資料、民風民俗和地下考古發現等衆多材料證明,南江流域存在共同的文化特徵:南江水系的語言基本相同,近於廣州話,但與周圍地區迥异;生活在南江水系的人同唱一種民歌,即連灘山歌;生活在南江水系的人,民居風格、生活習性相近,經濟交往密切;南江流域的人同時崇拜盤古和龍母,這種雙重信仰,體現出南江文化獨特的山地與海洋文化融合的特徵。

  南江文化乃百越文化遺存

  在鬱南縣連灘鎮,記者有幸看到了當地居民表演的一種古代舞蹈——禾樓舞。當夕陽西下,河灘上點燃了熊熊篝火,在煙與火製造出的詭秘氣氛中,一群舞者戴着面具,頭頂蓑帽,足蹬麻鞋,身穿黑衣,手持火把,圍遶着篝火亦歌亦舞,如痴如狂,一直持續到深夜。面具後那些低沉的呼喊和鬢角的汗珠,散發出一種雄健而純樸的美。

  正在當地考察的中山大學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産研究中心教授葉春生問記者:“你不覺得這種舞蹈帶着一種來自古代少數民族的神秘氣息嗎?”記者點頭稱是。葉春生介紹説,這種禾樓舞被稱爲舞蹈,已有400多年曆史。它和羅定尚存的芋氏古姓、當地人對冼夫人和河神龍母的崇拜等文化特徵一樣,都是百越文化的遺存或變异,搆成了南江文化的重要源流。

  在雲浮的鄉村間行走,記者常可以聽到當地人哼着不知名小麯徜徉而過。原來,南江流域流行連灘山歌,在信宜、羅定、鬱南等地,古老的山歌一直流傳至今。這些民歌形式多樣,題材廣泛,有采茶歌、龍舟歌、順口溜、賣花歌、竹枝詞等。在歌詞裏,方言中還保留了不少文言成分,説明其流傳已久。這些民歌僅初步整理出來的就多達上萬首,足見其文化之盛。

  除了禾樓舞,南江文化還有許多亮點,如龍龕摩崖石刻、神灘廟遺址、學宫、文廟、光儀大屋、瀧水民居、劉三姐遺迹、文塔,還有各種各樣聞所未聞的奇特民俗、民間藝術、小喫、傳説、風物、考古發現……多民族的物質遺産和口頭文化遺産交織在一起,形成了南江文化的獨特風貌。

  廣東珠江文化研究會會長、中山大學黄偉宗教授説:“廣東文化大多係於某條江河水域,廣府文化主要係於西江水域,客家文化主要係於東江水域,而北方水域是廣府文化和客家文化的混合帶,在這個基礎上,南江流域所代表的古百越文化,與其他江的文化形成了交流融合,也使南江文化與傳統西關的水鄉文化形成了完美對接。”

  主動融入廣東“大西關文化”

  千年的歷史沉澱,搆成了南江文化的獨特内涵。在《中國珠江文化史》中,雲浮被納入了廣東文化“大西關”的概念。古老的南江文化將如何承接這一歷史使命?南江文化與傳統的西關文化又將如何對接?帶着疑問,記者繼續深入到南江兩岸的“文化叢林”中探個究竟。

  在鬱南縣連灘鎮,建於清代嘉慶年間的民居光儀大屋巍然聳立,氣勢非凡。當地村民告訴記者,他們一般都把這棟占地10畝的大屋叫“清朝古堡”。光儀大屋整體建築呈四方形,用l米厚的圍墻圈起來,内部結構五進五入,共有房36間。宅院裏邊有天井、曬場、廳堂、居屋和倉庫,儼然一個小小的獨立王國。大屋在防火、防洪和防盗方面都做了周密的設計,體現當地百姓獨特的生存智慧。

  在鬱南縣大灣鎮,記者又見識了另外一種具有南江文化特徵的古民居建築群。這些村落建築群的布局基本上都有一個中心,如宗祠、社壇等,其他建築零散分佈,但又凝聚於一個中心,處處體現社會的多元性和開放性。步入古村落,遥遥望見鑊耳墻鱗次櫛比,建築節奏舒緩、平和、開放,與光儀大屋步步爲營的緊張氣氛迥然不同。屋脊和山墻之上多有極具匠心的灰雕、木雕、壁畫、脊飾等,題材多樣、風格華麗。

  在大灣鎮,雲浮市委常委、宣傳部長吴偉鵬對記者表示,南江文化只有主動融入廣東“大西關文化”,才能獲得新的生命力。爲樹立南江文化作爲傳統文化的品牌地位,雲浮已連續舉辦了五届“南江文化藝術節”,着手開展對南江文化資源的大普查,挖掘整理南江流域的文物古迹、民間藝術和風景名勝,加大對南江古民居、古村落的保護力度,發掘南江文化的人文歷史内涵。

  曾任羅定博物館館長的文化學者陳大遠對本報記者説,南江文化的生命力取决於它與這一區域自然、經濟、社會環境的適應性,只要找到了這種適應性,它就會焕發出頑强的生命力。他説:“南江是嶺南文化的臍帶,理當把它和西江、北江、東江放在同樣重要的地位。南江人應該擂響銅鼓,吹起號角,跳起歡樂的歌舞,展示南江的新魅力、新形象、新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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