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緑林好漢江恭喜
清末,在外國資本主義和日益腐朽的封建主義的雙重壓迫下,廣東農村的經濟已呈現破産的端倪。在貧困和人口的壓力下,一批批的青年背井離鄉,踏上了下南洋的不歸路。還有許多青年乾脆鋌而走險,落草占山,變爲緑林豪杰的比比皆是。他們起初的行動十分秘密,晝伏夜出,但時間長了,就難免被土豪劣紳偵悉,向清廷告密,於是被懸紅緝拿,迫不得已公開反抗,打出“劫富濟貧”的旗號,和封建統治者作殊死鬥争。後來,在孫中山發動的反清運動中,緑林豪杰成了最初武裝反抗的重要力量。
江恭喜,又名公喜,新安縣大步涌(今沙井鎮步涌村)人。他因家境貧寒,不堪忍受而加入了“劫富濟貧”的行列。勇敢和聰明使他很快成爲新安西部緑林的頭號人物,新安三合會的首領之一。江湖上人稱“盲公喜”。
1895年乙未廣州起義反清失敗後,孫中山以不屈不撓的精神繼續策劃第二次反清武裝起義。1899年秋,鄭士良奉孫中山之命,在三洲田村民廖仁玉、廖毓坤的協助下,來到三洲田開設義合小鋪爲聯絡點,爲起義進行宣傳和組織工作。他很快就與附近三合會黨的首領黄耀庭、江恭喜等取得聯繫。他們均表示接受興中會的領導。
同年,興中會邀集長江哥老會、廣東三合會首領在香港舉行聯合會議。各地的會黨代表表示:“現今世運大開,國事亦非昔比,吾國豈能固步自封?因此特來向諸位請教。”又説:“現在如不了解國際情勢,貿然揭竿而起,則將遺禍於百年之後。而我們會黨之中,無人通曉外國情形,所以對孫中山期望甚切。”江恭喜也在這個時候加入了香港興中會,從此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1900年爆發了義和團運動,帝國主義開始聯合武裝干涉,孫中山認爲“事機已發,禍福之間不容發,萬無可猶疑”,决定再次發動武裝起義。
6月11日,孫中山和楊衢雲、宫崎寅藏、平山周等人乘法輪“煙狄斯號”從日本回到香港。21日在船旁的小艇上商議起義事項,議定由鄭士良督率黄福、黄耀庭、江恭喜等赴三洲田準備發動起義;史堅如、鄧蔭南同英人摩根赴廣州組織起事及暗殺機關,以作策應;楊衢雲、陳少白、李紀堂等在香港擔任接濟餉械事務。
兩廣總督德壽根據各方密報,命令廣東水師提督何長清抽撥4000多人進駐深圳,又令陸路提督鄧萬林率領惠州防軍進駐淡水、鎮隆,企圖圍困三洲田。形勢危急,鄭士良急電孫中山,請示進退。孫中山覆電説:“籌備未竣,令暫解散,以避敵鋒。”鄭士良、黄福又續電孫中山:“如能將彈藥送到廣東某一地點,明示其處,便能一鼓作氣,突出重圍,接此彈藥,以擊敵軍。”
清軍何長清部的200人部隊已經進駐沙灣,逼近三洲田,形勢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革命軍迫於形勢,决定先發制人,發動起義。
10月6日晚上,起義軍分兩路下山,南路由黄福率領敢死隊80人襲擊沙灣,一陣激戰,斬清軍40人,活捉30人,繳獲洋槍40枝,彈藥數箱,清軍驚恐逃竄;東路由林海山率領攻下新墟,旗開得勝,士氣大振。黄福原想一鼓作氣,與虎門、新安一帶的江恭喜部數千志士會攻新安城,直取廣州。
孫中山在臺灣得知起義已經發動,便積極準備内渡指揮和籌運軍械支援,由於輕信日本人提供武器和彈藥的承諾,電令起義軍:“若能突出,可直趨厦門。到厦門當有接濟之法。”
鄭士良從香港進入内地,他接替了黄福的指揮職務,率領起義軍改道,往厦門方向挺進。
江恭喜在三洲田起義時任中路統兵司令,率三千緑林聚集新安西路,擬接應義軍,攻襲新安及虎門。但是,由於義軍改途東向,江恭喜前功盡棄,只好就地解散部隊,逃亡香港。
盡管三洲田起義失敗了,然而其歷史的影響是深遠的。孫中山曾評價説,乙未起義後,反清革命爲“最艱難困苦之時代”,三洲田起義後,“國人之迷夢已有漸醒之兆”,“革命風潮自此萌芽”。
當時香港成了革命黨人逃避清政府鎮壓的避難所,署理兩廣總督的廣東巡撫德壽派人到那裏偵查革命黨人行踪,甚欲刺殺之。
楊衢雲曾是香港輔仁文社領導人,1895年加入香港興中會,任會長,負責香港方面的軍務和聯絡工作,是乙未廣州起義和三洲田起義的重要人物。起義失敗後,他在香港結志街五十二號二樓辦起一所英文學校,靠教人英文養活妻兒老小。德壽懸賞三萬金購其首級,並派李家焯主持爪牙陳林等執行。
江恭喜得知德壽的陰謀後,就趕到陳林的寓所,勸誡陳林放棄暗殺,説:“楊公爲民族革命而興義舉,我輩同是漢人,有力者宜協助之。今其失敗閒居,即不助之,亦不應暗謀加害,假令汝事成就,須知港政府法律之下,斷不許汝自由殺人。縱汝幸逃回廣州,領賞升官,不過幾時,彼德壽、李家焯者,勢必藉端殺汝以滅口。天下無益之時,孰有過此者哉”!但陳林置若罔聞。
從陳林寓所出來,江恭喜便馬不停蹄趕往楊衢雲的英文學校,把德壽派人暗殺他的事告訴了他,“促公出洋,勿受其禍”。楊衢雲聽了江恭喜的勸告後,鎮定自若地説:“人之死者,天命也。抑吾人行革命,亦久置死生於度外矣!昔李鴻章不嘗有是舉耶,何能爲”?江恭喜再三相勸,也没動摇楊衢雲繼續留在香港的决心。
江恭喜就和他説:“既然如此,恭喜即日行矣。知道此事的只有我,果有發作之日,有不連累者哉!恭喜貧士也,舟車之資無着,惟公憐之”。楊衢雲問道:想到哪裏呢?江恭喜回答説:今日下午輪船能出口的只有到暹羅(今泰國)一路,只能到那裏了。楊衢雲便拿出五十金贈與江恭喜。江恭喜走時叮嚀他要自己珍重。當天下午,江恭喜便乘船前往暹羅,逃出了虎口。
1901年1月10日,陳林突然闖入英文學校,在教室裏向正在上課的楊衢雲開槍。其家人將受傷的楊衢雲用十字車送到國家醫院。11日晨,楊衢雲搶救無效逝世。
江恭喜在南洋一帶流亡期間,繼續宣傳革命。武昌起義爆發後,江恭喜與鄧蔭南、卓鳳康、何玉山等分頭在新安組織起義。二次革命失敗後,江恭喜被龍濟光逮捕,後獲釋。1918年江恭喜任職於粤軍許崇智部,參加援閩之役。1920年江恭喜參加粤軍回師之役。1923年江恭喜追隨孫中山北伐,嗣以積勞成疾解職歸農。(程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