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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的武昌之行



  有些事時久已忘,有些事却經久難忘,武昌之行即是。

  記得那是1981年中秋,上海市政協組織政協委員前往武昌參觀,以紀念辛亥革命70週年。參觀團共32人,平均年齡70歲。這些人中有辛亥革命參加者,有國共第一次、第二次合作的參與者,有長期與黨風雨同舟者,唯我是無資望的最年輕者。與辛亥老人樑烈亞比,我整整小他半個世紀。與這些資歷閲歷豐富的前輩們朝夕相處10日,如沐春風,得益匪淺,迄今難忘。如今,星移斗轉,三分之一者,相繼作古,追念逝者,惦念生者,徒增了我對武昌之行中每一個人的懷念。

  紀念辛亥革命70週年,是粉碎“四人幫”後,撥亂反正,正確對待歷史,正確處理現實,爲解放思想、改革開放、和平統一而舉行的重大活動之一,其意義今天已獲驗证——多少被“四人幫”篡改的歷史得以澄清,從而多少冤假錯案得以平反,因此使億萬之衆意氣風發地投入到改革開放的大潮,使短短l 0年左右的中國贏得了舉世驚羡的進步。因此,1981年可以説是歷史轉折的一年。參觀團絶大多數人,無論是黨内還是黨外人士,都是剛剛走出昔日的陰霾,重新焕發出青春,與黨開始了新的長征,大家的心情如藍天長江般寬暢,尤其參觀了辛亥首義史迹,葛洲壩水利、沔陽農業工程……大家心情振奮,老人們竟像小孩般嬉笑,作競日長談,紛紛爲“四化”獻計獻策,計劃着一個又一個明天,相誓要爲新長征作出新貢獻。

  昨日誓約在耳,今日不見君在,這是最大悲痛。逝者有我熟識的報界老人趙超構、辛亥老人樑烈亞、西安事變功臣孫銘九、黨的諍友武和軒、老臺胞林朝權、著名企業家榮漱仁、嚴慶祥、湯蒂因、著名銀行家徐國懋以及臺胞林田烈、章文祺、謝光華、張兆禎、李贛驥諸先生。逝者雖已去,但都化爲光明燭。當年復刊不久的《新民晚報》趙超構社長,如今他爲之操勞嘔心的晚報已每日增到八版。他諤諤諍言的“豆腐乾”,成了人民的紀念,也不乏繼者;鎮南關辛亥起義者的歷史及整個辛亥革命史,已作爲中國革命的一個部分被載入憲法,樑烈亞再也不要呼號正名;當年民族資本家的榮家、嚴家及私營企業主“金筆湯”,如今在經濟大浪潮中,步他們之後的民營企業與個體經濟已有了長足發展,人們已視當企業家爲榮,他們再也不是私營企業中的鳳毛麟角,再也不用害怕遭到衝擊;致力祖國統一的武和軒、孫銘九、林朝權等前輩,應高興地看到兩岸經貿合作、文化交流、事務談判已有了許多可喜變化,多黨合作也有了新氣象,這不是他們努力的結果嗎?

  生者中,不乏耄耋者,如上海最早的中共黨員之一的靖任秋、大學者周谷城、土木工程大師趙祖康、老教育家李楚材、趙憲初,都已高齡九十左右,但都没有停止奮鬥,頤養天年,仍各有所爲,我們時時從報上可以看到他們關心時政的言論,可見生命不息,奉獻不止。年齡稍次的江華副秘書長、新聞界老前輩陸詒、老黄埔史説、宋瑞珂,也都壽登八十左右,都也没有停止工作,不是筆耕不輟,就是仍在奔走,在有些會議或活動中,我仍見他們的碌碌身影,真可謂老驥伏櫪,壯心不已。大家都在實踐着當年的誓約。

  記得在結束武昌之行的返途中,船經長江小姑山,大家都登甲板觀小姑山英姿。小姑山雖小,却屹立江中千年,心懷壯志,獨具秀色。趙超構前輩興起作詩一首,並題寫在我筆記本扉言頁,詩曰:“溯流朝勝路,飄然過馬當,欲尋彭澤宰,小姑迎大江”。是啊,爲振興中華,我們每個人不正應以“小姑迎大江”之姿,去作出我們最大的貢獻嗎?這就是我難忘的武昌之行。

  
  (我寫這篇回憶文章時,孫銘九先生仍健在,我因久未與他見面,誤認爲他作古了,文章發表,引起了他不快,我特向他致歉,如今也作古了,特補記之。)

  (本文發表於上海《聯合時報》1994年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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