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德林先生是優秀的美術教育家，同時又是一位杰出的書畫家。他在美術教育園地辛勤耕耘了一輩子，胸懷着自己在藝術上的執著追求，又肩負着繁重的教學任務。在教育、繪畫、書法的不同領域中，貫穿着立身、積學、變通的治學精神。敦厚從容，學立道通。在數十年的努力中，取得了應有的豐碩成果。

　　一

　　蔡德林1939年出生在湖南湘潭縣一個貧苦農民家庭。他經歷過新中國農民翻身的喜悦，也有過中學學習時，爲了學費而勤工儉學艱苦磨礪的生活。正如他在自傳中寫道：“我和一些有困難的同學一道，利用早晚、星期天或節假日到街道上挑河水、推板車、搞搬運、擔河沙等，賺點零花錢和學費，好不容易才讀完中學。”湘潭是塊神奇的土地，是中國近代歷史上出領袖和大師的人杰地靈的風水寶地。這裏胸懷抱負的人，有如湘江之水不息晝夜地奔流，不管經歷如何的曲折險阻，總是永遠向前。

　　在青少年生活中，蔡德林有過“牛角掛書牛背睡，八哥不欲唤儂醒”的田園生活的親身感受，也有過湘江之濱求學時“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的切身體驗。前人的足迹、地域環境、時代精神，深深地影響了蔡德林心靈。天地之間的凛然正氣，山川藴含的萬象風情，生命内在的進取精神，成了他日後的人格修養、藝術追求的基本特質。

　　1965年夏，蔡德林以品學兼優的成績畢業於湖南師範學院藝術係。人才難得，他被選拔留在學院任教，並負責教學和行政管理。從此，開始了他在大學的教學生涯。

　　在美術係裏，他得到學生們尊敬、受到教師們贊許。這首先歸結於他的性格和情操。蔡德林爲人純樸敦厚。學生求見，他總是那種喜出望外、不亦悦乎的親切姿態。言語和藹，聊談從容，不失教師風範和作人的原則，在評判事物的要害處，除了子、醜、寅、卯有序不亂地分析之外，常用鄉音俚語，鮮活生動極爲形象。若藝術家到他家裏聚會，大家海闊天空、古今中外地談天，他多是謙和静聽。而當大家卷旗息鼓時，他則引經據典地談認識到的藝術真諦和人體體驗，有如他爲大家準備的菜飯一樣，來得非常實在。若委托他辦事，他總是表示試試看，却盡力而爲之，事事有個法度和交待，令人不感遺憾。書如其人，畫如其人。我之我爲，自有我在。蔡德林在山水畫和書法上的成就，與他的性格、情操和人格修養有着很大的關聯。見其畫迹、墨寶，像與蔡德林相對，如見其敦厚從容、用心於正、萬千氣象的風骨和神采。

　　二

　　蔡德林的山水畫，濃郁蒼潤，揮灑自如、氣質俱盛。20世紀80年代，是他的山水畫創作的高峰期，其代表作《神女峰》、《南岳鬆雲》、《寶峰幽境》、《清凉世界》、《太華雄姿》等，山勢巍峨、奇峰峻嶺蔚成壯觀。而《觀瀑》、《山市》、《漁歌》、《桔洲帆影》等作品中，雲霧飛蕩，水流成瀑，或是水天一色，風帆點點，有着詩一般的境界。另外，如《長青》、《雨霧初開》等南岳、黄山，華山的奇鬆古柏等作品中，聳峭之氣凛然難犯，自有凌雲之志。在這些作品中，在表現山水風貌的同時，也展露了畫家的胸襟和個性，正如鄭板橋説：“畫到精神飄没處，更無真相有真魂。”

　　蔡德林在大學攻讀的學習階段，特别注重山水技法的全面修養，畫山畫水時，同時對氤氲氣象，日、月、星辰、風、雨、雲、雪、樹木、花艸的表現手法有着一定研究。對畫中亭臺樓閣、舟楫車馬等也掌握了一套熟練的表現手法，年青的蔡德林常帶着畫具在四季如畫的嶽麓山上、桔子洲頭對景寫生，其畫嚴謹、筆墨挺健，追求寫實之風，强調生活意趣，爲他後來在山水畫的深造上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留校任教之後，蔡德林開始中國山水畫的傳統作認真的探索。他追根溯源於唐、宋、元、明、清各代之大家，積學博識，繼承傳統。在他的山水畫中，其筆法日見功力，且多以書入畫，强其風骨；墨法多變，水墨淋漓，氣韵生動。在傳神造境上逐漸脱離純粹的寫實之風，强調山川氣脈對人的感染力，引發觀者的思緒和聯想，同時注重繪畫主體精神的物化，人的本質力量的對象化。

　　20世紀70年代，他進一步旅行寫生，問奇於名山大川。“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以提高修養，“外師造化”以觀山川神貌；跋山涉水，以滌盪胸懷。先後深入到南岳、桂林、張家界、華山、峨眉山等地寫生，收集了大量的素材，立志搜盡奇峰，創作出自己的山水畫，力求在山水畫的領域中，開拓新的審美境界。

　　經過不斷的探索和積累，當蔡德林步入不惑之年，他的山水畫作極其活躍，畫出一批具有自己風格的作品，並在湖南師大學報上發表論文《山水畫教學》。此時的作品中，從宏幅巨製的《南岳》、《嶽麓山》到扇面畫《陽朔古渡》、《曲經通幽處》；從青緑重彩的《南岳雲鬆》到水墨速寫《曉風》、《小鎮》，可品讀到他的山水畫，文質相隨的大家風度。其作品除入選全國畫大展之外，並在日本、廣東、湖南舉辦個人書畫展覽。1992年，蔡德林南遷廣東，其山水畫作亦少而精，筆簡而約，積學自修，進入一個新的創作時期。

　　我與蔡德林爲大學學友，高其兩届。今爲他寫此短文，稱論尚且不足，僅作介紹而已。人生有限，藝海無涯。祝蔡德林藝術青春長在，生命之樹常青。

　　2004年2月15日於長沙

　　（薑坤 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國家一級美術師、湖南書畫研究院專職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