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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評論學術出版社 >> 文章内容
春風 · 紫荆 · 溶溶夜
李青萍
從大堂裏看完電影出來時,天已經是一片濃濃的灰色,仿佛一滴墨在白紙上迅速渲染開來。
一切的人,一切的景都蒙上了一層輕紗。
月光是一雙手,悄悄掀開黑紗的一角。刹那間,春光如流水般乍泄。
我一人静静地走在人群裏。耳邊傳來同學們嘈嘈切切的談話聲,但心裏却异常安静。不知怎麽地,忽然想起了朱自清的《荷塘月色》,這兒没有荷塘,也没有那般浪漫迷人的月光。但這裏却有着荷塘月色也不比上的景觀:這兒有着一顆顆年輕的心。
它們是那樣的年輕,那使黑夜再濃再深也掩蓋不了;它們是那樣的鮮活,讓那月宫裏寂寞了幾千年的身影真切地後悔了;它們是那樣的熱情,連那樹上的花兒也沉醉其中,不願調謝……
技術學校裏的景物布置很有古典氣息。有山、有花艸樹木,有小橋流水。紫荆樹是所有樹中最恬静的。她温柔地站在那兒,仿佛是在等待愛人歸來的女子。那一樹粉紅的花兒,是她心中一點一滴的期盼,聚在一起便成了春日裏温和的幸福。没有了葉子的紫荆是中國的櫻花。花瓣落在了春風裏,春風便也成了粉紅的。花一瓣一瓣地翻飛,如同舞臺上逥旋的白天鵝。落在地上的,一片叠一片,是母親手中正在織着的毛衣;落在湖面上,點點滴滴,是湖心上的泪;落在人手中的,便化作一抹清香,泌入你的心坎裏。
路燈從樹葉裏探出昏黄的腦袋,照得周圍一片黄茸茸。它是人間的月亮。
在這樣的夜晚裏,學農也成了一件美妙的事兒。想想那石頭森林,那川流不息的車輛、行人,那每日每夜等待着我們去完成的習題……這樣的夜晚,便是沙漠裏的一滴甘露,珍貴异常。
忽然驚覺,五天真的太短了!甚至敵不過紫荆的開落。
這樣美麗的夜晚,終究是我們生命中一個小小的過客,時間的潮水一覆,它便被湮没得無影無踪。這樣的夜晚,以後只能在回憶中細細回味……
待到學農結束,紫荆依舊笑春風。
農民們依舊面朝黄土,背朝天。
而我們……
我們依舊,依舊面朝黑板,紙筆翻飛。
什麽時侯,才能面朝大海,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