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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後珠璣巷”移民史探析四邑話的源流
在江門市及其所轄縣級市,通行一種富有特色的方言,稱爲“四邑話”。“四邑”本指臺山、開平、恩平、新會四個縣,而上世紀80年代江門成爲地級市後,轄臺山、開平、恩平、新會、鶴山五個縣級市,合稱“五邑”。後新會改爲區,並將包括“後珠璣巷”(良溪)所在棠下鎮在内的部分鎮劃歸蓬江。但是,語言學界仍然沿用“四邑話”的叫法。
四邑話屬粤語,但它與粤語中心方言廣州話差异較大。筆者曾以《臺山方言》(黄劍雲編著)中的《同音字彚》與廣州話進行對照,在所列舉的3016個常用字中,音節(聲韵調)相同的只有129個,占4.27%。如果不計調值,聲、韵母大致相同的爲1007個,不足1/3。
在距離廣州不遠的江門地區,爲何形成這麽一種獨特的方言?探討一種方言的源流,離不開使用這種方言的人群,離不開這種方言所承載的地域文化。今天使用四邑話的人,都認爲自己的先輩來自珠璣巷。而歷史上最大一支來自珠璣巷的漢族移民,無疑是南宋紹興年間由羅貴率領的38姓97家,他們落脚於“後珠璣巷”(良溪)。因此,本文試從“後珠璣巷”移民史,對四邑話的源流作初步的探析。
一、四邑話音係的特點
雖然四邑話與廣州話差异甚大,它畢竟屬於粤語,具有粤語以下基本特點:
1.古“微”母字和“明”母字合流,發雙唇鼻音聲母m。例如:微mei、萬man〔1〕。
2.古“見”組聲母字不論在洪音或者細音前均發舌根音聲母k、k‘、。例如:見ken、干k‘en、顔an。
3.古“曉”母合口一、二等韵字與“非”、“敷”、“奉”母字合流,發唇齒音聲母f。例如:花fa、虎fu、婚fun。
4.古“知”、“照”兩組的塞擦音及擦音聲母合流,均發 ts、ts‘、s聲母。例如:知tsi、傳ts‘un、昇sen。
5.有一整套鼻音韵尾:-m、-n、-。-m與-n分得很清楚。例如:藍lam-蘭lan、南nam-難nan。
6.有一整套塞音韵尾:-p、-t、-k。例如:鴨ap、押at、扼ak。
7.有9個聲調:陰平、陽平、陰上、陽上、陰去、陽去、陰入、中入、陽入。所有陰調的調值高,所有陽調的調值低。
與廣州話對照,四邑話具有以下特點:
1. 古“端”母字發零聲母。例如:“打”廣州話讀ta,四邑話讀a;“大”廣州話讀tai,四邑話爲ai。
2. 古“透”母字和“定”母字發喉擦音聲母h。例如:“他”廣州話讀t‘a,四邑話讀ha;“桃”廣州話讀t‘ou,四邑話讀hau。
3. 古“精”組聲母字均發舌尖音。其中“精、清、從、邪”母字發舌尖塞音,例如:精ten、清t‘en、全t‘un、邪tia。“心”母字發舌尖邊擦音,例如:心im、思u。
4. 古“日”母字跟“疑”母字合流,均發舌根鼻音聲母。例如:日it、義ei。
5. 舌根鼻音韵尾弱化,en没有相對應的舌根鼻音韵母。
6. 廣州話復元音韵母、鼻音尾韵母、塞音尾韵母中的a有長短的區别,四邑話没有這種區别。例如:佳和鷄都讀爲kai,蠻與閩都讀爲man,八與拔都讀爲pat。
7. 没有撮口呼韵母。遇合三讀爲i或ui,山合三讀爲un或ut。例如:書si、魚ui、穿ts‘un。、説sut。
8. 陰平與陰去調值相同,都是中平調;陰上爲高平調,陽上爲降調。
值得注意的是,四邑話所具有粤語的特點中,不少是古代雅言音係的遺存;而它不同於廣州話的8個特點,却不是來自雅言。同時,除了第3個特點可以在封開及北流江一帶的粤語中找到之外,其餘各個特點均不見於粤語各種次方言。但是,如果我們將目光擴展到漢語其他方言,便可以發現,閩西北的泰寧、建寧與贛東黎川、南城、廣昌一帶的方言就有將古“透”、“定”兩母字發爲h,“清”“從”兩母字發爲t‘的特點〔2〕,跟四邑話音係第2、第3個特點一致。贛東撫州一帶的方言中古“透”、“定”母開口呼字,白讀也發爲h聲母。同時,這一帶的方言也有將撮口呼字讀爲齊齒呼的情况,以黎川最爲明顯,跟四邑話第7個特點一致。此外,閩南方言也有將古“透”、“定”兩母字發喉擦音聲母的情况,特别是以閩南話爲母語的人初學普通話時,往往將聲母t‘發成h。而第5個特點即舌根鼻音韵尾弱化,吴語中也有,如上海話就有將i讀成in,將e讀成en的情况。
至於四邑話的第1個特點,筆者尚未在其他方言中發現類似情况。鄧鈞根據《現代漢語方言概要》粤語部分所引用的王力、錢淞生先生1930年的調查材料中,端母字前面有喉塞音的情况,並根據零聲母從匣母消失而形成的規律,認爲以臺城和赤坎爲代表的臺開方言,歷史上很可能也經過這個階段,也就是端母先變成喉塞音,然後再變爲零聲母。〔3〕這一説法是有道理的。因爲“端”、“透”、“定”發音部位相同,既然“透”、“定”兩母在四邑話發爲喉擦音聲母h,“端”母也就發爲同部位的喉塞音。而喉塞音的開口韵字跟零聲母聽起來並没有多大差异,完全有可能逐漸脱落而變成零聲母。廣州話中的“影”母開口韵字,就經歷過從喉塞音到零聲母的演變過程。
由此可見,四邑話不同於粤語其他次方言的特點,一部分是吸收閩、贛、吴語音係某些因素的結果。
二、羅貴先人與珠璣巷先民的方言
筆者曾經論证,粤語形成於漢代的廣信,它的源頭是漢族移民帶來的中原雅言。作爲粤語的一支次方言,四邑話也不例外。然而,在四邑話中我們發現了閩、贛、吴語音係的某些因素,究竟這些因素從何而來?筆者認爲,跟羅貴所率領的珠璣巷移民的方言有很大關係。但要證實這一論斷,目前還缺乏資料,只能以羅貴家族爲個案作初步探析。
羅氏始祖羅珠公,生於秦始皇二年(公元前245年),西漢惠帝時爲粟内史,“以直道不容於朝,出守九江,督衆興役,補築城垣,城成,遷家於是,親植豫章於庭。羅氏以豫章爲郡望,蓋源於此。”其38世孫羅瑰,人稱應兆公,曾任北周指揮部虞侯,因佐宋太祖開國有功,授御前幹辦,後昇至彰德軍節度。開寶二年(969年)因與範質、王溥等從周舊臣“稍有刑迹”而乞解兵權,以散官就第,自祥符上德裏遷至南雄珠璣巷。羅貴是羅瑰的七世孫。〔4〕
兩漢時期的豫章郡,地域包括今江西大部及廣東南雄、始興,因此,珠璣巷一帶本身就屬豫章郡。根據公元2年和公元140年的人口統計資料,當時全國總人口减少,但是豫章郡户數由67462户猛增至400496户,净增333034户;人口由351965人猛增至1668906人,净增1316941人。在當時全國100多個郡中,豫章郡的人口名次由53位躍居第4位。在揚州部的6個郡中,豫章郡的人口由第5位躍居第1位,約占揚州部總人口的2/5。人口增長意味着經濟發達,社會安定,繁榮興旺。
當時的豫章郡通行什麽語言?據揚雄的《方言》的記述,那裏通行的是南楚方言。林語堂曾經做過統計,《方言》一書提到“南楚”85次,其中單言“南楚”、不並引其他地名42次;提到“南楚之外”“南楚之南”10次。其次數之多,在全書僅少於中原的“秦晋”。他説:“《方言》中言南楚極詳,或因其語多异,或因子雲個人經驗所致。”〔5〕可見南楚方言富有特色,與通語差异較大。
可能有人望文生義,以爲南楚方言屬於楚語,與今天的湘語屬於同一個系統。其實不然。楚語自劉邦取得政權之後,地位提昇,影響很大。南楚方言則不同,比較冷僻,地位不高。《南史·胡諧之傳》有這麽一段記述:“諧之,豫章南昌人也,上(齊武帝)方欲奬以貴族盛姻,以諧之家人語傒音不正,乃遣宫内四五人往家教子女語。二年后帝問曰:‘卿家人語音正未?’諧之答曰:‘宫人少,臣家人多,非唯不能得正音,遂使宫人頓成傒語。’帝大笑。”説明直至南朝,豫章郡的方言仍然與中原及建康(今南京)差异很大,因而被稱爲“傒語”。“傒語”又稱“溪語”,是當時一種叫“五溪蠻”的少數民族語言。“五溪”指雄溪、樠溪、辰溪、酉溪、武溪,均在武陵一帶。南齊時,“其武陵酉溪蠻田思飄寇抄,内史王文和討之,引軍深入,蠻自後斷其糧,豫章王遣中兵參軍莊明五百人將湘州鎮兵合千人救之。思飄與文和拒戰,中弩矢死,蠻衆以城降。”(《南齊書·蠻傳》)可見當時豫章通行的並非五溪蠻語。只因南楚方言比較冷僻,建康人聽不懂,便將它與“五溪蠻”的語言混爲一談,稱爲“傒語”。建康一帶的方言在漢朝稱爲“東楚方言”,到了六朝,使用這種方言的的人們却以正統自居,將南楚方言看作另類。這跟今天一些北方人將粤、閩方言貶稱爲“蠻語”有點近似。
要弄清南楚方言的真正面貌,必須追溯到春秋時期。長江中下游原有三個較大的諸侯國:楚、吴、越。其中吴與越文化同源,却互相并吞。越王勾踐經過卧薪嘗膽並巧施美人計,終於滅掉吴國,吴國語言也就融合於越國語言,但爲了區别於南越的古越語,語言學界稱之爲“古吴越語”。其後,楚滅越,成爲擁有原楚、吴、越領土的幅員遼闊的大國,其中東部即今天江蘇、浙江一帶稱爲“東楚”,西部即今天湖北、湖南一帶稱爲“西楚”,南部即今天江西、福建一帶稱爲“南楚”。越國雖然滅亡,但其遺民並没有歸順於楚,而是各擁越王後裔向南轉移。其中一支落脚於福建,後建立閩越國,以越王後裔無諸爲“閩越王”。另一支落脚於温州一帶,後建立東越國,以越王後裔摇爲“東海王”,又稱“東甌王”。還有一支是梅鋗所率領的“六千君子”。《直隸南雄州志·宦迹》載:“梅鋗,其先越勾踐子孫,避楚走丹陽皋鄉,更姓梅,因名皋鄉曰梅裏。週末,散居沅湘。秦並六國,越復稱王,自皋鄉遂逾零陵,往南海。鋗從之,至臺嶺家焉,築城湞水上,奉王居之,因號臺嶺曰梅嶺。”《南雄府志·風俗》所載魏琪的文章中説:“越王嘗駐臺關而六千君子隨隸版籍”。這些越國遺民學習先王勾踐“卧薪嘗膽”,等待時機復國。他們不會放棄自己的語言,更不會接受“敵國”的楚語。
秦末,天下大亂。番陽令吴芮起義反秦,無諸和摇的人馬都加入起義行列。珠璣巷一帶的老百姓也推舉梅鋗爲首領,舉兵追隨吴芮。梅鋗出發之前,留下庾勝兄弟屯兵梅嶺。故梅嶺又稱大庾嶺。
《前漢書·荆燕吴傳》記述:“沛公攻南陽,乃遇芮之將梅鋗,與偕攻析酈,降之。及項王相王,以芮率百越佐諸侯從入關,故立芮爲衡山王,都邾。其將梅鋗功多,封十萬户,爲列侯。”對於梅鋗的食邑,《直隸南雄州志》謂:“食邑臺以南諸邑,謂之臺侯。”即臺嶺(梅嶺)以南,包括今天廣東大部分地區。而當時趙陀已在此建立南越國,梅鋗便率軍駐紮於梅嶺,直至高祖十年(公元前196年)因病去世。靈柩安葬於鄱陽湖南岸的餘干縣梅港。後人在他墓地建造了一座寺廟,名曰應天寺,塑像供奉。〔6〕
上述説明,從越國滅亡到西漢時期,越國遺民一直活動於福建、浙南、江西及南雄一帶,他們所使用的古吴越語也就在這一帶逐步通行,逐步發展成南楚方言。其後,通行於福建的南楚方言逐步發展成古閩語。〔7〕通行於江西的南楚方言則爲後來形成的古贛語所融合,成爲贛東方言的某些因素。
至於繼續居住於長江下游的原吴越國遺民所使用的古吴越語,則發展而成的東楚方言,其後便逐步發展成爲古吴語。
由此推斷,羅貴的先人居住於豫章郡,所使用的是由古吴越語發展而成的南楚方言。當時屬於豫章郡的珠璣巷,也通行這種方言。
三、“後珠璣巷”:四邑話的形成地
據前所述,有史可查最早定居於珠璣巷一帶的移民,是梅鋗所率領的“六千君子”。《直隸南雄州志·署宅》載:“梅鋗故宅在梅嶺,嶺有紅梅驛,驛有城,當嶺路,南北之中累石爲門,相傳鋗家在焉。”現在南雄市梅嶺中站村,還殘存着一座古城,稱爲中站城,又稱梅鋗城,據説就是當年梅鋗所率領的“六千君子”聚居之所。當時湞水流域一下子匯集6000人,决非小數目,他們對這一帶發展的影響不可以低估。他們所帶來的吴越文化和古吴越語,在這裏深深扎下了根。
梅鋗之後,陸續有漢族移民進入此地。例如《交廣記》雲:晋建興三年,“江揚二州,……民多流入廣州,詔加存恤。”又如《昭明文選》的編者南朝梁武帝太子蕭統,就因爲避“侯景之亂”而移居珠璣巷。當時珠璣巷一帶瘟疫流行,蕭統以貔貅之角磨水給患病者服用,控制了疫情。而他積勞成疾,英年早逝。珠璣巷百姓將他作爲菩薩供奉,每年五月初五端午節也就是他去世那一天,都抬太子菩薩上街出巡。
蕭統來自南朝首都建康,所使用的當然是古吴語。他身爲太子而移居珠璣巷,説明當時珠璣巷與建康來往密切。南樑天正元年(551年)陳霸先就是在始興起兵,經過這裏到達南康(今江西贛州),然後沿贛江而下,直取建康,平定“侯景之亂”。
唐朝之前進入珠璣巷一帶的移民,爲何多來自吴越而不是來自關中或者中原?因爲從關中和中原南遷的移民,一般走湘桂通道,即羅香林《世界史上廣東學術源流與發展》一文所述:“由西安經漢中沿漢水南下,至洞庭湖,溯湘水而至粤桂交界。”張九齡主持開鑿大庾嶺通道之後,來自各方的漢族移民才逐步改由這條通道南下。移民的多元化必然導致語言的多元化。到北宋年間,羅貴先人南遷珠璣巷時,這一帶既有梅鋗等“六千君子”後人的方言,也有南朝時期傳入的吴語,還有來自中原的的正音等。至於羅貴家族所使用的方言本身也有不小的變化,但不管怎樣變,它跟梅鋗等“六千君子”後人的方言畢竟同源,都由南楚方言演變而成,因而可以很快整合成爲一支佔有優勢的方言,其音係既帶有較濃的古閩語色彩,又融合了古贛語、古吴語及中原正音的某些因素。
羅貴之所以能够成爲“一個如同《聖經》中帶領以色列人走出埃及的摩西那麽偉大的人物”〔8〕,除了個人的膽識、才智之外,社會群體的作用也不容忽視。由此推斷,當時在珠璣巷已經形成一個以他爲軸心的社會群體,遇到大事必問“阿貴”。而維係這個社會群體不可或缺的重要紐帶,則是共同的文化,包括共同的方言。南宋紹興元年羅貴率領38姓97家移民南遷,就是這個群體“有組織有計劃的集體遷徙行動”〔9〕,從而在良溪形成“後珠璣巷”,同時形成了四邑話。因爲在這批移民遷入之前,從廣信傳播進來的粤語已經在這一帶通行。粤語來源於兩漢時期的漢民族共同語雅言,在形成的過程中融合了南方俚人語言的因素,發展到唐宋時期,已經具有較爲穩定的音係和分佈區域,具有很大的强勢。當羅貴率領的移民到達新的落脚地,便發現自己所使用的方言跟那裏早已通行的粤語有着明顯的差异。出於發展的需要,他們必然學習粤語,在學習的過程中,便將自己的語音習慣帶入粤語。由於這支漢族移民是以團隊的狀態進入並以“後珠璣巷”爲中心定居的,他們原有的方言也就不會輕易放棄,在一段時間和一定範圍内繼續使用,從而對當地的粤語産生影響。通過這樣,逐步形成一支以粤語音係爲基礎,同時吸收了閩、贛、吴語音係某些因素的方言,即四邑話。
此後,珠璣巷出現過多次移民南遷,但由於不是“有組織有計劃的集體遷徙行動”,因而他們進入珠江三角洲以後,都入鄉隨俗改説粤語,原來使用的方言基本上放棄了,也就没有對當地粤語産生什麽影響。
從四邑話的形成,我們可以看到“後珠璣巷”移民的團隊精神與進取精神,看到這種精神對江門文化的深遠影響。正是憑藉這種精神,他們離鄉别井遷入珠璣巷,又從珠璣巷遷入“後珠璣巷”及周邊地區,再從這裏走向世界,始終團結一致,始終不忘故土。至今在美洲一些華人社區,四邑話甚至取代廣州話與普通話而成爲主要交際語言,充分反映這支方言的深厚文化底藴與强大生命力。
注釋:
〔1〕標音依照《臺山方言》(黄劍雲編著),下同。
〔2〕李如龍:《漢語方言的比較研究》,黄超:《略論泰寧方言詞彚的特殊性》。
〔3〕鄧鈞:《臺山、開平方言最主要的特點》。
〔4〕羅晃潮:《宋季南雄珠璣巷南遷移民組織者羅貴世系源流考述》。
〔5〕劉綸鑫:《客贛方言史簡論》。
〔6〕舒水祥:《英魂永安應天寺》。
〔7〕參看林倫倫、潘家懿《廣東方言與文化論稿》論述:“古閩語的基礎來自吴越語,同時吸收了楚語和中原漢語的一些成分。”
〔8〕戴勝德《嶺南摩西》,《珠江文化》2007年第一期。
〔9〕曾昭璇、曾憲緯、張永釗、曾憲珊:《珠璣巷人遷移路綫研究》。
(作者:羅康寧,廣東省政府參事室原助理巡視員,廣東省珠江文化研究會副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