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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蘇:中國士族的氣節

http://www.CRNTT.com 2007-08-21 12:28:34
  主持人:薩老師的粉絲們一直認為《國破山河在》這本書比網上流行的《明朝那些事》更有吸引力。網上有一段話,這位博客最佳得主這麼寫,對抗戰的最好紀念,莫過於我們每個人捫心自問,對於這場戰爭我知道多少,想像一個場景,假如有一天,一個中國人和一個日本人相遇,辯論起這段歷史,如果我們自己對這些過往都不瞭解,那麼我們有什麼立場來指責他人?總之一句話,進攻之前先磨好自己的刀。我覺得這位博主寫得很有力度,也很對,下面我們有請薩蘇老師來談一下自己的感受,有請薩蘇老師。 
  
  薩蘇:朋友們好!其實我不太適合做這種活動,因為我自己的身份不是文字工作者而是電腦工程師,今天大家能到這裏來,首先我要說非常感謝大家!感謝書生讀吧為我們舉辦這次活動,謝謝! 

  剛才主持人也講了,希望我能就這本書說幾句話,《國破山河在》這本書是借用日本的史料解釋中國歷史的書,因為我在日本工作了一段時間,在那段期間,我有時候能接觸到一些中國的抗戰時期的史料,當我看這些史料的時候我有一種特殊的感動,因為我能夠感到那個時代我們中國人是怎樣用他們的生命捍衛作為一個中國人的尊嚴的!如果我們看日本的材料的時候會感覺到,那個時候我們中國什麼都沒有,沒有資源,沒有軍火沒有足夠的武器,甚至有些人對當時的政府很不滿意,但是他們用自己的生命保衛國家,那個時候我的一個感受是他們講的如果你愛一個國家,不要等它百分之百讓你滿意的時候才愛它,因為你本身屬於這個國家。如果大家讓我介紹《國破山河在》的內容的話,我覺得沒有必要,因為這本書就在這兒,如果大家有興趣可以去讀它就能知道它的內容了。我想說的是這本書能夠成功要感謝山東畫報出版社的朋友,因為我剛開始寫的時候是寫我自己的感受,沒有想把它變成一本書,山東畫報出版社的朋友建議我出本書,我們開始合作了,我差不多每天給他們發電子郵件,因為我非常擔心這本書,目的賣不出去,因為可能大家覺得薩蘇想得不對,難道你認為我們中國人已經忘掉這段歷史,已經對抗戰失去興趣了嗎?不是這樣的,因為我的文字已經在網上發表了,還會有人買這本書嗎?我說你們會不會虧本,但是山東畫報出版社的朋友跟我們說,不是為了賺錢,而是中國人的道義和責任,為了紀念那段歷史。在當今世界有很多人是浮躁的,是追求利益的,在這個時候,尤其我在國外的時候聽到國內有這種聲音的時候我非常感動,這是關於書的事情。 

  其實我站在這兒真正想對大家講的東西不在這裏,大家可能看到我今天的裝束比較奇怪,穿西裝打領帶,這是我平時工作的時候的裝飾,我不是作者,我是工程師,如果大家被《國破山河在》感動的話,我站在這兒是很慚愧的,因為如果大家被感動,是因為創造歷史的人,大家可以為書裏面的各個將軍和院長感動,是這些創造歷史的人感動和喜歡,而不是我這個紀念歷史的人,所以如果因為我寫的這本書站在這裏,我覺得我愧對大家,我很慚愧,但是我還是站在這裏,因為我覺得還是有一點資格,因為我給大家帶來了一樣禮物,就是我的真實身份是美國通用電氣公司駐日本的項目經理,我是一個電腦工程師,這個是美國通用電氣公司2006年亞洲區優異服務獎,我得到了,並且把它待到了中國,這種獎本來不算什麼,因為很多朋友可以拿的比我更高,我只是想拿它告訴大家,因為美國通用電氣公司連續十年被世界評為最受尊敬公司,這是我的敬業精神和技術水準的承認,我現在可以面對大家說一句話:我薩蘇在國外作為一個中國工程師,我沒有給我們中國人丟臉!今天我在這兒面對大家我有一種非常深刻的感受,我覺得是我回家了,謝謝大家! 

  主持人:謝謝薩蘇老師,薩蘇老師剛剛的一番話讓我們感覺到,作為一個海外遊子在國外讓我們深深地感動。今天我們有幸請到了被稱為網路鬼才的馬伯庸老師,下面我們把時間交給馬伯庸老師。 

  馬伯庸:首先我要砸一下薩兄的卦,因為我是在一家法國公司是施耐德,跟GE是競爭對手,薩蘇是一個電腦工程師,我也不是專門從事寫作的,而是做變壓器銷售的。其實我和大家一樣,很早以前就是薩蘇的粉絲,說得誇張一點,我從小就是看著薩兄的文章長大的,我最早看他的一篇文章是西北軍還有機場的故事、動物園的故事一路看下來的,薩兄的書沒有多少書生的感覺,不像大學課堂裏一個先鋒道谷的老教授給大家講東西。我的感覺是夏天的四合院,他的文章給我的感覺也是這樣的,非常隨和和親切。以前有人問過我,我給我的朋友推薦薩蘇的文章的時候,他們問我他的風格是什麼,我每次的回答是薩蘇更接近東方朔和司馬遷的合體,能把一個東西講得妙趣橫生,但是又有史家之風帆,這是另外一個讓我佩服的地方。現在網上寫詼諧的、寫歷史的人很多,但是把這兩點同時具備的人我現在想到的只有薩蘇一個人。 

  說一下《國破山河在》這本書,當時一開始所有搜集的文章我也是第一時間在網上看到的,當時看到的時候覺得好,但是我一直不太清楚我為什麼覺得很好、很感動,因為寫抗戰的書很多,後來一直到上個星期的時候,我去看了一次在院線上的南京的片子,是美國人拍的,我只是作為一個中國人的責任,既然一個外國人拍了這個片子,我們有責任去看看,捧捧場。當時所有電影院的人非常默契,一直等到所有的字幕放完才一起鼓掌然後走掉,不是試圖還原殘酷的歷史或者怎麼樣,只是給大家呈現出非常真實的史料,這個電影裏的每一個場景都是真實的電影膠片和真實的日記的回顧。所以我想這個電影之所以給我這樣的感動可能就是因為它的真實,只有真實才能真讓人感受到時代的沉重。因為這個也是《國破山河在》這本書好看的原因所在,因為這裏邊有大量的薩蘇從日本挖掘出來的我們以前沒有見過的史料和老照片、老的日軍回憶錄,甚至我們很少見的國內的人的回憶錄,薩兄把它們結合在一起呈現一個真實的歷史。我覺得這是這本書的好看所在,而且看到這麼詳細,這麼有細節的所在,這也是我個人特別喜歡這本書的原因之一,謝謝大家! 

  薩蘇:今天我們在來的時候曾經跟李總說過這麼一個問題,我是做IT的工程師,他是做變壓器的,如果百萬莊圖書大廈需要我們幫助維修電腦系統或者買變壓器的話,我們會給予非常優惠的折扣,如果因為這個原因促成了法國施耐德公司和美國GE公司的合作的話我們會非常榮幸。 

  主持人:這充分體現了馬老師在做副業的同時還不忘推銷自己的主業。今天我們有幸請到的還有遠道而來的山東畫報出版社的秦超老師,他也是《國破山河在》的責編,我想他一定有很多話要說。 

  秦超:做這本書之前我就已經做了多年的薩迷,但是很巧地做這本書,因為當時有這個意向,我覺得很榮幸能出這本書,而且我們合作應該是非常愉快的,無論從兩個人的稿的取捨還是修改,大家幾乎都是比較一致的,這也是我們感覺合作非常愉快的地方。 

  薩蘇當時擔心市場,其實當時薩蘇有這樣的想法,薩蘇非常讓我非常感動的是他一再問我這本書是不是咱們簽了合同之後在網上就不能再發了呢?因為他說這個書很多內容都要錄下音來給孤兒院的聾啞兒童讓他們來聽的,讓他們知道我們過去這段歷史的,如果說萬一不能用的話,他覺得心裏會很不舒服,因為這件事我非常感動,我可以從中薩蘇非常純潔的人格,我很感動! 

  我自己的感覺是覺得這本書非常舒服,我自己體會薩蘇的書很多人覺得好玩、有趣,但是我覺得這裏面更多的是兩個真字,一個是真情,無論薩蘇寫什麼文章,哪怕是一天寫一篇兩篇,都不是寫著玩,裏面都透露著對民族的真情。第二是很多人說薩蘇的文筆非常詼諧,特別靈動,覺得說話沒邊,他使用的史料是非常嚴謹的,沒有一點點誇大、虛假或者隱瞞,他對史料的引用都是非常嚴謹的,從回憶錄、戰績甚至報攤的雜技裏面搜集起來的,他的態度是非常嚴謹的。 

  主持人:謝謝秦老師,下面我們把有限的時間交給我們台下的記者。如果記者朋友們有什麼問題想問薩蘇老師和馬老師的,都可以盡情提問,因為馬老師也有一本新書將要出版。 

  記者:請問薩蘇老師一個稍微尖銳的問題,您寫的書本身講的是抗日的故事,但是您自己現在卻是在日本生活,這件事情本身也很耐人尋味,您這件事是怎麼想的? 

  薩蘇:首先講一下,我住在什麼地方並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因為在我看來地球也不是很大,就是一個地球村,我在日本的身份也有點特別,因為我是在美國通用電氣公司工作的,在日本因為它在二戰的時候被美國打得非常慘,形成一個奇怪的現象,它對美國的一切都極為崇拜,所以有的時候我去辦什麼事的時候只要拿出來美國公司的名片,雖然只是一個公司,但是他也會感到非常地通融,辦事非常順利,他說你屬於半個駐日美軍,咱們非常遺憾,二戰以後中國軍隊非常有機會進駐日本的,我代替他們先進去一段。 

  寫到抗日文章和在日的矛盾,他們說在日本是不是很不少的事情,我認為現在我所做的事情是在幫助中日友好,也在幫助日本,我做的事情不單是為我們中國人做的,也在幫助日本人。為什麼這樣講?可能大家看《國破山河在》這本書裏面有一篇文章,跟新四軍的最後戰鬥,那裏面講的是一個日本軍人和新四軍和其他的中國軍隊一直作戰的情況,其中有一段他自己是這麼寫的,八一五自己的部隊在受到新四軍的圍攻,這時候收到一個資訊是戰爭結束了,你們馬上撤出,這些日本兵的第一反映是說不定是我們打贏了,可能我們出山以後美國和因果成了我們的殖民地,這是他們的想法,現在我們看來非常可笑,因為從43年以後日本軍接連吃敗仗,但是他們始終認為,不知道戰場是什麼情況,甚至他們一直認為自己會勝利。為什麼會這樣?因為我們查當時日本的報刊的話非常小,他們日本傷亡的報導非常小,總是勝利的消息,所以這些日本人得到虛假的資訊才會一直打下去。你們到日本參觀一下就會發現,在日本所有的城市裏邊到處可以看到大片的陵園,也有日本平民的陵園,但是很多是四方的頂上是尖的碑,表示的是當兵的烈士,二戰的時候日本給自己也造成了極大的損失,日本普通的民眾也承受了很大的苦難,如果日本人沒有真正認識到歷史是怎麼回事,如果繼續受右翼的操控的話,也不排除會繼續出現失去理性的情況。我們讓中國人和日本人看到真實的歷史,可以防止日本民族發生災難,我們幫助他們避免發生災難,我覺得這是我在幫助他們,謝謝。 

  主持人:薩老師的粉絲陸續到了,不知道薩絲有沒有一些問題問給薩蘇老師的。 

  記者:其實我想說一下,我看薩蘇這本書的一些感受,因為我本身是學歷史的,而且更側重做史料方面的東西,應該講薩蘇引用的很多比較獨特的史料確實非常棒,而且當時我看完這個書以後確實覺得很感動。但是我覺得讓我更感動的是薩蘇在封面上的那段話,我寫這本書並不是想引起大家對日本的仇恨。我覺得在座的各位都有感覺,現在中國人對日本人是非常仇恨的,不僅僅是我們年紀大一點的,甚至連小孩子都有,是一種莫名的仇恨。我們單位旁邊有一所小學,我一位同事的女兒上二年級,當時那所學校跟日本一所小學是友好學校,當時日本學校的代表團來了以後校長說大家可以唱一下櫻花贊表示一下友好,但是底下有學生說老師我們不要唱,我們要唱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我覺得那種感情很難講,這些小孩可能真正的抗日戰爭是什麼,因為我們是中國人,我們中立一點叫中日戰爭,他們不瞭解這段歷史,他們記住的僅僅是仇恨,但是我覺得這是不好的,我們應該讓他們更多瞭解的是這段歷史,歷史是什麼樣的。 

  仇恨可能真的會讓一些人失去理智,我不希望我們下面的人會是不理智的一代,雖然我認為中國人從來都不要主動去攻擊別人的人,我們不是說要怎麼樣打敗周圍的人,但是我認為這類所有的事情是要不得的。我覺得薩蘇這本書在這方面更能打動我,還原了歷史,讓我們知道了真正的歷史,我們要的不是仇恨,我們僅僅知道歷史就可以了,我們要通過自己理性的分析來得出我們的關係應該怎麼樣發展的方向。 

  薩蘇:按說這不是一個問題,而且一般來說像我們倆應該是對口相聲,但是因為這個問題對我來說是很想說點話的,所以我想來說兩句。關於抗日戰爭這個提法有一點問題,我認為這個提法稍微有一點片面,因為我認為它應該叫做抗日衛國戰爭,蘇聯的那個反對德國的是衛國戰爭,所以我想要說的是鄧小平說的一句話,發展是硬道理,我對這句話非常崇拜,對日本、美國、德國都是一樣,我們自己強大起來了,沒人敢欺負我們,對於一個中國人來說,去說別人,恨別人是另外一回事,但是對於我們自己來說責任是發展我們自己,讓我們自己發展和強大起來。每一個中國人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了,中國就會好,中國過好了,中國富強了,世界沒有一個國家敢欺負你了。 

  我可以給大家舉一個例子,我曾經帶一個日本的老兵到中國旅遊,當他進入北京機場的時候做了一件令我非常自豪的事情,就是他在那兒哆嗦,他說我做夢也沒想到中國發展到這種地步了,他以前認為在亞洲只有日本的關西機場是現代化的,他到了北京機場一比,他覺得跟北京機場相比的話,臺灣的中政機場就是一個水果攤,他日本吃驚,他說沒想到中國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了,但是我們中國人說有些東西我們在搞表面工程,但是的確我們發展了,是讓別人感到不一樣的。 

  對於我們剛才說到的櫻花贊和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我感到剛才那個事是一個好事,因為我們世界都是往自由、平等、博愛、民主、文明的方向走,其中有一條是自由,每一個人身上思想的自由,從我們的孩子身上可以看出來,並不是老師讓你唱櫻花贊你就唱的,儘管孩子們可能是錯誤的,不要緊,我們的孩子們是自由的,他們有自己的思想,他們可以做出自己的判斷,我覺得這是我們中國的一個進步,謝謝! 

  主持人:謝謝薩蘇老師。因為馬老師和薩蘇老師都是理工科的背景,你們寫歷史背景或者寫網路文學,你們覺得理工科的出身對寫作文學有什麼樣的幫助?和文學出身的人思維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馬伯庸:我其實不是理科背景的深,我其實是學市場的人,我也覺得很奇妙,我從小數學和物理經常不幾個,物理最差的是電學,我有一天工作要下班的時候,我需要把一個電路優化給客戶報價,我心裏一直感慨,說十年前我的物理老師如果知道我要做這份工作不知道會怎麼想。理科有邏輯思維的先天優勢,可以讓文章淺顯易懂,再加上薩兄的詼諧和侃的特技,可能讓文章比較有特色一點。如果一個人每天做一件事的話可能會覺得煩,但是如果說這個人學的是一東西,做的是另外一樣東西可能會有不一樣的效果。 

  記者:問一下薩蘇老師,在您的書裏面我們中國的史料跟日本的史料對比,我想知道您在資料搜集和積累方面的背景,在日本哪些圖片和背景能給您提供這些史料,在搜集過程中有沒有什麼困難? 

  薩蘇:關於這個在日本搜集抗戰史料的事,實際上我發現做這件事的時候比想像的容易一些,我想有兩個原因,一方面我們總是說日本人,其實很多人並不是特別日本人,我跟他們一起相處工作以後有一種感覺,日本作為一個民族的確有很多特別的地方,跟我們站在一起的時候,我們會發現他們有很多思維跟我們不一樣,日本人特別喜歡把什麼芝麻綠豆大的事情記下來,所以日本會有很多人寫博客,甚至數量會比我們多,因為這是他們生活中一種先天的東西。包括二戰的時候,美軍偵察到很多日本的據點,他們每次去偷襲日本軍隊的時候都撿日本人的日記,因為日本人特別地死板,日記裏邊清清楚楚地把每一次部隊的調動,多少人,多少給養全都寫得清清楚楚,我在日本查史料的時候也覺得很有意思,他們把每一個事情都記得非常清楚,他甚至告訴這個炸彈是扔在廚房的頂上,記得特別清楚,看他們的史料,非常容易找到,甚至他們記錄的任何一個東西都有照片,他們很多人喜歡照照片。還有一點是現在活著的日本老人,七八十歲的日本人對我搜集資料非常願意幫助。實際上這些老人經歷過戰爭,特別是經歷過戰爭以後我們中國人對他們的寬大,很多日本人也有自己的想法,你對他比較寬大和寬宏,那一代的很多日本人還是比較感激中國的,如果那個時候中國對我們很凶的話,我們也會很痛苦的,他們有這種看法。他說中國是儒家傳統,有這種說法,但是現代的日本年輕人沒有碰到這種戰爭的事情,他們碰到這種事的時候就是自己想是怎麼就是什麼,不是真實的東西必然受老百姓的歡迎,而是說日本人愛聽的話他們就是真實的。你真實的新聞可以發,但是日本人不願意看。所以這些日本老頭其實有的很鬱悶,他覺得現在很多日本的歷史跟我們見的不一樣。比如說我們曾經認識過一個叫平田讓的,他曾經打撈過去中國的兩艘巡洋艦,但是現在在日本沒有人再關心那段歷史了,因為他們覺得最後是被咱們打敗了,他們不喜歡這種事情。平田見到我的時候聽說我要搜集史料就特別熱心,你到我家來吧,我覺得挺猶豫,我說這個東西拿過去要寫抗戰的東西,你接受不接受,平田說只要你寫歷史的東西我就提供給你。我在國外要搜集中國的東西比較費勁。我每次從中國到日本的時候都帶好多本厚書,我這次跟中國書店還有一個協議,要帶幾本書。這也有一個好處,就是逼得我不得不在日本搜集史料。 

  記者:我一直在卡博客,這段歷史在博客上登的時間不是很長,搜集這段資料大概用了多長時間?我在網上看了馬伯庸的相關資料,祥瑞親王到底是怎麼來的? 

  馬伯庸:這個問題比較難答,因為這個不是我的本意,大概在七年之前,我是在新西蘭讀書,有一次來北京玩,有一些朋友接待我,但是他們每一個人都碰到倒楣的事情,有些人家裏冰箱壞了,有些人論文沒有通過,他們都認為是我的責任,但是出於避諱的事情,所以把我叫做祥瑞親王,但是其實這段事情很簡單,沒有任何典故。 

  薩蘇:搜集史料的時間,因為我對歷史有興趣,我2000年到日本,我是1996年到1997年期間我在美國工作,那個時候我也搜集了很多史料,不過那個時候我沒時間把它寫出來,那個時候我的鄰居非常有趣,我的鄰居是一個國民黨將軍的兒子,那個國民黨挺倒楣的,本來是海軍的將軍,後來被免職了,一氣之下搬到美國去了,就是所謂的用腳投票,表示對當時國民黨政府的不滿,他說對自己太不公平了,他當時駕駛一艘軍艦,艦底觸礁了,因為這個原因被罰了,按說很合理,我說你為什麼不滿,老頭子說我後來才知道怎麼回事,我前面的軍艦就觸礁了,但是前邊那個不說,他一看過去了就也過去了,但是他觸礁以後挺實在,告訴領導我觸礁了,被撤了。有時候他們會說你們共軍怎麼樣,我說你們國軍怎麼樣,他們會說一些過去的往事,兩邊一對比歷史的記錄還挺有意思,海軍偵察員畢業的時候,必須游到金門去拿一樣東西回來才算畢業,最開始要隔國民黨一個兵的腦袋回來才算畢業,後來覺得不太合適,佈景是中國人,後來拿一個木匠回來。後來我跟他們說,他說我們國軍黨的要求也是這樣的,但是國民黨的軍事比較弱,他們是到福建的電影院看場電影,把電影票帶過去,我說還是我們厲害,我們是拿著軍用物資回來的,他們說不對,我們買電影票的人民幣從哪兒來,我們要先弄到人民幣才能買到電影票。我現在家裏有兩個大書櫃全塞著這種史料,再出一本書也沒問題。我寫這本書花了一年多一點的時間。 

  如果大家手裏有《國破山河在》的話,其中有一篇是鐵甲兵革追尋中國裝甲兵在抗日戰爭時期的影子,封面圖片我沒有寫,這是日軍在嚴陣以待等待一輛孤獨的中國戰車向陣地衝鋒,當時是因為中國不懂得怎麼樣用裝甲部隊。其實這個照片在書還有,但是我沒有講到。80頁右下角這輛戰車就是封面的這輛戰車。因為日軍檢查之後發現這個車戰死的中國連長姓錢,是一個滿族人,我們中國的抗戰不是一個族的抗戰,是我們整個中國人的抗戰。 

  主持人:謝謝薩蘇老師給我們娓娓道來這麼多史實。 

  記者:我想跟薩蘇探討一些問題,我到過日本採訪,給我的感覺是德國人非常誠懇,他們承認自己戰敗,不該給世界造成這麼多的災難,但是日本人不一樣,他們不承認這段歷史,他們覺得自己是鐵的紀律,不會輸。像您所說,如果按日本右翼份子做下去,老一代的人死去以後,年輕人不知道抗日戰爭是怎麼回事,您既然是出於中日友好的目的,您會不會會書譯成日文? 

  薩蘇:這本書本身沒有完全翻譯成日文,但是確實有一部分章節可以找到日文版的了,這是日本的愛好中文的人翻譯過去的,在日本也有一些流傳,我甚至到他們的網頁看過,我到下面看,到底說的是好話還是壞話,我發現日本人關心這些的不是很多,他們更關心的是我們的敢死隊當時是怎麼撞美國軍艦的,他們對這些非常自豪。跟日本人接觸時間長了以後,日本的民族性也兩點很特殊,跟我們中國不一樣,實際上從我自己看中國人和日本人來說,我的感覺是我們中國人是一個遠比日本民族寬容的國家,不是說我們自己吹自己,而是歷史形成的,因為我們是由很多種文化和民族最後融合在一起的,我們很清楚融合是怎麼回事,我們覺得哈日和反日的很正常,但是日本不一樣,日本是一個單一的民族,沒有這種世界民族相容的概念,我們比他們更寬容。來一個日本人會說你的生活習慣是怎麼樣的,你們什麼肉不能吃,我可以給你調換調換,日本人不會這麼講,你去了日本以後,他會跟你說,入境問俗,你來了以後要按他們的生活方式生活。 

  我當時在日本的時候調解過一起日本人跟印度人的糾紛,因為日本人誇獎一個印度人,說你現在做得真好,你現在已經很像日本人了,印度人非常惱火,我像日本人有什麼好的,西客族人對自己的民族有非常強的民族自豪感,但是日本人認為在日本像日本人是對你最好的誇獎了,他確實不是惡意的。會不會是我們反日的時候心理有一些什麼問題,我在日本看到的情況是這樣的,有很多時候不是我們有問題,確實是他們有問題,因為他們對歷史是粉飾的態度,他們到現在活是這樣,他們覺得是完美的,我們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說你們神戶市挺漂亮的地,為什麼到處大著電線,多難看,新加坡都是埋到地底下的,那多好看,這是表示日本不完美了,日本人馬上非常理直氣壯地告訴我,因為我們老地震,所以這個東西不能老地震,其實這是他們粉飾自己的情況,真實的情況不是那麼回事。我在美國加利福尼亞也待過,他們也老地震,但是也把電線埋到地下,其實真正的原因是費用的問題。其實烤魚的時候把魚的內臟一起烤,他們是為了使魚保持好看,但是內臟不好吃,我們勸說他們可以把內臟挖出來,但是他們說這是日本文化的一部分,他還是夾著吃。抗日的問題也是一樣的,很多日本人心裏明擺著日本人在二戰做了壞事,但是他們不願意承認,甚至有日本人明確跟我講,在中國的確有南京大屠殺這樣的事情,那都是朝鮮人幹的,我不知道朝鮮人聽到這句話對我怎麼說。但是日本人並不是完全否定歷史的,首先我們總是強調教科書問題,如果你看日本教科書的話你會發現並不是標準的,而是各家做,由文物省審查的,大部分的教科書裏面的內容還是比較客觀的,南京大屠殺也是有介紹的,對於中國的事情也不是進駐而確實是侵略,甚至它裏面描述國共合作比我們的描述還正面。我曾經在日本的一個列車上被一個日本老頭大罵過,但是我還挺奧性的,因為我當時正在寫《國破山河在》這本書,我老拿著日本的資料,當時日本軍隊拍攝的很多照片,照片集我在列車裏面坐著看,在我前面有一個70多歲的老頭看了我半天,老立著眼睛看我,我就還了他一眼,結果那個老頭跟我講(巴嘎),他說這不是我們日本人的光榮,這是恥辱,你們年輕人不要看這些東西,因為他把我當日本人了,就因為你們老是看這些東西,老是講這些東西,結果在亞洲中國人也罵我們,韓國人也罵我們,說你們不要罵我們,就這一次我被人罵了還感覺挺好的。謝謝。 

  馬伯庸:當年我在新西蘭讀書的時候我有一個日本同學,他是一個50多歲的老頭,但是屬於活到老學到老,50多歲還毅然決然從日本到新西蘭,我沒事跟他閑倆的時候問他為什麼從日本來到新西蘭,他說覺得在日本沒有什麼發展的前景,所以要來新西蘭,我問他除了我以外有沒有其他的中國朋友,他說有一些,我問關於那段歷史你有什麼看法或者有什麼意見沒有,他沉思了一下告訴我,我的中國朋友都叫我日本鬼子。他很誠懇地說,那段歷史兩國之間是一段不太愉快的往事,日本人做錯了,但是他說他在日本國內很少提到這個話題,因為很多人不理解也不願意提它,他說這個也是一個原因,當然不是主因,但是這也是促使他離開日本的一個因素。當時我的感覺也是其實很多日本人對這段歷史就算不是粉飾的態度也是回避的態度。這本書好就好在不單對中國人也是對日本人還原歷史的最好的途徑。 

  就我個人的立場來說,反日是有必要的,因為日本不管是現在還是現在的國際形式,也是目前的潛在中的敵人,但是我不贊成仇日,因為仇日並沒有什麼效果。但是反日首先要知日。 

  記者:我看了後面的人物逸事,我不知道為什麼講魯迅,我個人感覺插進這樣的人物有一點突兀。以後有沒有單獨寫一些文藝界的人士在抗戰中的文字的計畫? 

  薩蘇:實際上在文章裏面會出現魯迅是編輯對我的縱容,應該這樣講,為什麼這樣講呢?因為它的確離主題稍微有一點遠,但是編輯為什麼把他們放進來,是因為這些事情都是讓我非常感動的,林徽因女士和她的丈夫是我非常崇拜的,我也很崇拜蔣百里,因為我也是中日婚姻,蔣百里也是,但是我沒有他那種成就,我覺得他這個事情處理得非常好。我曾經寫過另外一篇文章叫林蔭之旅。梁思成脫離開男人的角度來說,梁思是一個很有骨氣的人,為什麼說梁思成有骨氣呢?在當時日軍轟炸的時候,梁思成就在長沙非常憤怒地說,有朝一日日本的城市也會變成這樣的瓦礫的,但是當真正的美軍向他徵詢你幫我畫一些重點的地圖,把中國的文物保護起來,這樣轟炸的時候不會宏成那樣,他和自己的城市做了重要的一件事,他不僅把中國的文物畫出來了,後來也把日本的文物標出來了,當時他把這個交給盟軍標出來的時候,他說文物是全人類的財富。日本人對重慶的野蠻的轟炸相比,我們中國是一個高貴的民族,這是梁思成的思想裏體現出來的。林徽因是一個柔弱的人,她在小李莊的時候人們問她如果日本人轟進這裏怎麼辦,她說旁邊不就是揚子江嘛。我很多時候想讓自己跟梁思成學,我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中國人有自己的才能和敬業精神,我們是一個值得尊敬的民族。關於魯迅先生那個稍微有一點不一樣,我本來想拿那個寫一二八抗戰,那裏面有一些日本人的資料,所以就寫出來了。這兩篇文章對林徽因那篇更安東,她對自己的弟弟寫的一個文章,叫做三年林橫。當日本的飛機飛到頭頂的時候起飛就是死,根本沒有活的機會,但是如果你起飛迎戰的話,你可能會給別的人贏得時間,因為這個時候日本的飛機必須攻擊你,以免你攻擊它,但是其他的人就有機會逃跑。林徽因死的時候身邊還帶著弟弟的短劍,她非常疼她弟弟。 

  記者:我知道您是環球日報的記者,我想聽聽您做記者的經歷。謝謝。 

  薩蘇:我是環球日報的記者是一個不正常的記者是不正常的說法,環球日報沒有我這個編制。我在國外給很多報社寫稿,包括環球時報因為這個原因他們把我列為他們的記者,但是我給所有的報社寫的文章是一樣的,我只是想把我在國外看到的和聽到的真實反映給大家。環球時報採訪我的時候,我當時做項目會議,前面幾個老闆,每個人一個電腦互相談自己的專案應該怎麼做,這個時候環球時報的電話進來了,採訪你一下什麼事情,你能不能寫一下關於美日的聯合軍事演習,我問他什麼時候要稿,他說20分鐘以後您能給我嗎?我說實在不行,開項目會,實在不行,您一個小時之內給我吧。因為我不是專業記者,所以我有時候從這裏面就能特別體會到做記者的辛苦。但是我們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中國人總是有一些辦法的,我常常是一邊開著會一邊開始寫稿了,我為什麼敢這麼幹呢?因為輪到我那部分早知道怎麼幹了,我不怕,反正周圍都是美國人不知道我寫的是什麼東西。 

  記者:薩蘇老師,我也是IT界的,我家來自東北,在抗日戰爭中,東北是日本的重災區,我一直想在這方面寫一些東西,我想在您這裏得到一些搜集史料的建議。因為我不是學文史的,我也是學理科的,我在這方面沒有著手點,想得到您的建議。 

  薩蘇:如果說搜集史料方面的工作,我不得不說在國內的問題比較大,這是因為在日本很糟糕的一個習慣,不願意把東西放到網上,他們把很多東西只是放在紙面的,包括我到日本放到很多珍貴的照片,只能在紙面找到,在網上根本找不到,只能到當地去跑去瞭解才能找到。 

  記者:我還有一個優勢,因為敦化在戰後貯存日軍遺留在華的化學武器的一個地方,我想在這方面下手。您認為在中國搜集資料會有哪些地方可以讓我著手? 

  薩蘇:非常抱歉這個我沒法幫助你,因為我一般搜集資料是在國外比較多,在國內我可以建議你一些政協發的史料,裏面有一些偽蒙和偽滿的官員發的史料,那些對您可能有一些幫助。 

  記者:我也算是個薩絲,我對《國破山河在》的系列非常喜歡,其他的系列我也很喜歡,還有中國科學院的故事,我想知道以後有沒有可能集結成書? 

  薩蘇:關於中國科學院的故事,我自己也很受這種事情的感動,當時因為我在中國科學院宿舍生活過,所以我有很多的感觸,在當時那些人確實給我留下一個傳統,錢這個東西確實不是很重要的,一個人高貴與否,是否值得尊敬,跟錢關係確實不是特別大,因為當時我們住在平房的鄰居做人也是非常受尊重,人非常英俊瀟灑,數學界也非常有靈氣,但是他就是一個很平凡的人,如果你在大街上看到他會覺得他是一個非常平凡的人,但是他可以做出很多的成就,那個讓我覺得錢這些東西確實不是特別重要了。當時我還沒有搬到科學院住,當時我去科學院看我父親的時候,他當時是長城0520的生產組組長,當時的授獎儀式我看到了,那是科學院的一個傳統,當時我們科學院派出所的道路走過來,胸前戴著大紅花,我們看到路兩邊的人自動轉向他們並且開始鼓掌,這是他們科學院的一個傳統,表示對科研方面獲得成就的人的鼓勵。我從那個時候對我父親特別崇拜,我想我將來能不能有這一天,但是後來發現我在技術上根本不行,做不到他這種成就。可是他們確實有很多讓我感動的事情。 

  這個東西能不能變成書,第一要看有沒有出版社對它感興趣,第二它涉及很多當事人,要看他們願不願意出這個東西,如果他們覺得不好,我也沒辦法答應大家。 

  主持人:今天本來我們還是想請馬老師就他的新書講一些的,但是馬老師說新書可能還有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情,現在還不便於透露過多。 

  薩蘇:我一直想問馬先生一個問題,您的作品當中最喜歡的,最希望大家瞭解的是哪一部,對我來說我認為他的機器貓是最好的。 

  馬伯庸:在這之前我想說一點一些奇妙的聯繫,您剛才說日本的老頭去北京機場被震撼了,我父親恰好是候機室的機長,那個就是他設計的。我的新書不是一本歷史書也不是薩蘇寫的那個的史料,它很難講是什麼樣的,不能說架空歷史,確實有歷史的背景,但是是我的一些胡說八道,是我的工作之餘的寫法,但是我比較喜歡這個東西,因為它比較好玩,也是我自己寫的東西我自己能看下去的唯一一本小說,大概九月份能夠出版。 

  主持人:那我們就期待著這一本新書的出版!今天我們非常有幸邀請到薩蘇老師和馬伯庸老師以及我們的台下嘉賓和我們所有犧牲週末休息時間來參加活動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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