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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林:從學從官 不離從教

http://www.CRNTT.com 2007-07-27 03:41:19 潘小嫻
  《龔自珍研究》最為滿意

  記者:你在近代文學研究上頗有成就,請你談談在近代文學的研究上有哪一個專題是你自己最為滿意的?

  管林:龔自珍研究。在這方面我有過一些著作,如1981年與人合著由中華書局出版的《龔自珍詩文》;另一本是與學校兩位老師合作的《龔自珍研究》,這本書在二十世紀的中國近代文學研究裏有一定的地位,它有一些新的觀點和研究方向。

  記者:你覺得《龔自珍研究》這本書研究的新觀點體現在哪個方面?

  管林:我們寫這本書時,也沒有多少可以參考的東西,因為當時只有一本解放前即1940年朱傑勤寫的《龔定庵研究》,該書涉及了龔自珍人生的方方面面。當時,人民文學出版社的編輯看到了我們在學術刊物上發表了好幾篇關於龔自珍的文章,就約我來主持寫一部書。我想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確定了一個框架,那就是只抓住兩個字——文學,即從文學展開,分別對龔自珍所處的時代、生平、文藝思想、詩歌內容和藝術特色、佛學思想和經史研究對其詩文創作的影響、散文的特點、詞的成就以及在文學史上的地位和影響等做專題研究,這樣只從文學角度去研究,顯得角度細而新,研究起來也能做到有一定的深度和廣度。

  記者:該書出來後學術界的反響如何?

  管林:應該是不錯的。該書曾被《中國二十一世紀文學研究論著提要》裏評定為“以全新的觀點和豐富的材料,對龔自珍的生平、思想、創作作了全面的研究和論述。”而在《中國近代文學大詞典》一書中也被稱為“材料豐富、視野寬廣,是一部研究龔自珍的比較通俗而有新意的專著。”同時還在《中國大百科全書•文學卷》被推薦為研究龔自珍的很有價值的參考書目。可見學術界對這本書是很認可的。這本書也是新中國成立後第一部研究龔自珍的學術專著。

  記者:能有這樣好的反響,那您一定是很高興了?

  管林:高興那是當然的了,但其中出現了個小插曲,在書出來後,人民文學出版社在他們的一個小報《文學書窗》上給讀者推薦該書時,卻說“該書由中山大學管林、鐘賢培、陳新璋三人合著”,其實我們在後記裏明明提到“作於華南師範大學”。為此,我曾問過人民文學出版社的人,他們說鬧出這一個笑話的原因可能是寫這文章的人認為寫出這本那麼有研究深度的專著,它的作者當然是出自學術地位較高的中山大學了。當時我聽了這話,腦子裏就只有一個念頭——華南師範大學過去在學術研究方面抓得不緊,今後應該好好抓抓,要努力寫出更多被學術界認可的成果來。就是這一個小插曲,曾激勵我在學校領導崗位上,重視抓科研工作。

  《中國近代文學發展史》新體例中的新見地

  記者:除了《龔自珍研究》,你曾經主編過上下冊的《中國近代文學發展史》,這本書在很多高校都作為大學本科的教材,你覺得它有哪些與其他同類教材不同的地方?

  管林:《中國近代文學發展史》是國家教育部的一個人文社科研究項目,也是一本高等學校文科教材,應該說該書的編寫與別的同類教材比較突出的一點就在於體例比較新,我們借鑒了中國《史記》的體例,該書分四個部分來編——綜論編、文體編、作家傳、大事記。

  記者:你自己上課用這本自編的教材,覺得滿意嗎?

  管林:編這本書是想給大學本科的學生用的,但用了一段時間後,我發現儘管該書有著“體例新”的優點,在學習和閱讀的時候能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但按綜論編、文體編、作家傳、大事記這四個方面來寫,一個作家的情況往往在幾個地方來講,內容容易重複,不能給學生一個完整的印象。可以這麼說吧,當初是想給本科學生用的,但書出來後,卻把想法拔高了一個層次,它更適合研究生用。

  記者:你的研究生對你這本書的看法如何?

  管林:學生對老師的書當然還是說好話的多,我的一位研究生曾經寫了一篇評論文章——《中國近代文學發展史簡評》,我閱後,建議他改成《新體例的成就與不足——〈中國近代文學發展史〉略評》,該文章肯定了這部文學史的一些優點,也有指出不足的內容,我建議其指出不足的地方還要更大膽一些。讓學生對自己的著作大膽提出批評,我覺得做一個好導師就應該這樣。

  記者:你是中國近代文學學會的副會長,以你多年來在這個領域的研究,你個人認為廣東的近代文學研究取得了哪些成就和存在哪些問題?

  管林:廣東的近代文學近二十年來取得了比較大的成就,廣東的大批論文和論著都在全國有很大的影響;在中國近代文學史的研究方面,廣東也先於全國,在已出版的七部《中國近代文學史》當中,廣東就占了兩部;在區域文學史的研究方面,廣東也曾處於全國的前列,比如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廣東的學者盧叔度先生的吳趼人研究,劉逸生先生、鐘賢培、陳新璋等的龔自珍研究,都曾處於全國領先的地位。但也有一些遺憾的是,我們對廣東籍作家的研究本該領先於全國卻沒有做到,比如對黃遵憲、梁啟超、黃小配等的研究,我們就落後于外省的學者。其實我們有這樣一種便利的資源,作為廣東近代文學研究的學者應該很好地加以利用,並作為一個突破口,更好地推動廣東近代文學研究的發展。

  以學術精神帶動廣東民間文學

  記者:你曾擔任過廣東民間文藝家協會的兩屆主席,在這期間你在推動廣東民間文學的發展上做了哪些有所創新的工作?

  管林:其實民間文學在諸多的文學研究種類裏,一直都屬於比較冷門的一種,要把整個協會搞活也實在不容易。在擔任廣東民間文藝家協會主席期間,我主編了一本《廣東民間文學研究論文集》並正式出版了,因為以前廣東民間文藝家協會都沒有正式出版過自己的論文集,我想讓大家的文字發表出來,能激勵會員多花點力氣從事民間文學的研究。另外一點就是我們還主編了11本《廣東民間文學論叢》的書,雖然這些書沒有公開發行,只是在本協會傳閱的,但大家都很高興。

  記者:今年舉辦了廣東省民間文藝著作評獎,你是評委之一,你對這些著作有什麼看法?

  管林:這是廣東省首屆民間文藝著作評獎活動,應該說是一個可喜的進步。作品的特點很多,比如嶺南特色很突出,題材也廣,但不足的是理論著作很少,具有理論深度的論著更少,而且多數是反映過去的人和事的作品多,就地域分佈來看,反映廣東兩翼(粵東和粵西)的作品多,反映珠三角的作品少,有些作品缺乏我們這個時代的生活氣息。其實我們正生活在一個改革開放的時代,我們的民間文學工作應與我們這個時代息息相通,只有與時代相通的作品才能擁有更多的讀者。我想廣東的民間文藝工作者應該從這方面好好努力。

  當校長的兩把火

  記者:我曾在你寫的一本《一位大學校長的言論集》裏看到有這麼一段話——當今的大學校長,不僅要有一定的學術水準,懂得教育和教學,而且還要善於組織管理,在市場經濟條件下,還要學會公關和籌錢。我想你是深有感觸而發的,對吧?

  管林:對,我作為校長對抓教育和教學工作還是有些體會的。但對公關和籌錢,正是我的弱項,這兩項我是靠其他副校長協助我完成的。我上任校長以後,除了抓好高校日常工作外,還做了兩件大事,第一件就是放下債務包袱,第二件就是通過了國家“211工程”的預審。

  上世紀八十年代,華南師範大學一下屬單位欠銀行貸款4000多萬元(含利息),在中國當時的大學裏欠貸款那麼多是少有的。1992年底,我上任當校長後,頭都大了,該怎麼還呢?後來,我和學校領導班子反復研究,又再三徵求了廣大教工的意見,決定把學校靠中山大道馬路的一座大樓抵押給了銀行使用40年,這樣一口氣就還掉了2700多萬元的貸款,然後又在各方面咬緊牙關節減了一些開支,終於在1993年放下了債務包袱。1996年10月,我校的“211工程”被國家有關主管部門預審通過,這樣就把我校的聲譽和名望都提高了一個檔次,為學校今後的發展贏得了更好更多的機遇。

  記者:你一直都在師範院校工作,可否用情有獨鐘這四個字來概括你對師範教育的感情?

  管林:我的一生都與師範教育結下了不解之緣,小學畢業後到1999年退休,共53年的時間裏,可以用9個字來概括——“讀師範,教師範、辦師範”,教師範的時間最長有30年,辦師範即是我擔任副校長校長的時間共12年。我剛大學畢業時就覺得能做個教師是很不錯的一份職業,而且能教書育人是很光榮的,到現在還是這麼認為。

  了卻夙願,輕鬆作息

  記者:1999年退休之後,你最大的興趣點還是研究近代文學嗎?

  管林:也不是那麼單一的,生活是千層千面的。我的興趣點很多,比如加入民辦教育方面的研究和工作,我參加了嶺南職業技術學院的籌備,這是一所民辦院校,我還擔任過該院的第一任院長。再有就是完成了兩項科研專案,一個是《廣東歷史人物辭典》的統籌工作,另一個就是《嶺南晚清文學研究》的統稿和修改工作,這一個工作的完成了卻了我多年的心願。

  記者:為什麼說《嶺南晚清文學研究》了卻了你多年的心願?

  管林:其實這本書是一個國家科研基金專案,早在1993就已籌畫要寫的,而且當時我把寫書的框架都打好了,但因為我正任校長,很多的事情要做,實在分不開身來,心中一直覺得很遺憾。1999年退休後,才有時間集中精力去寫這本書,想想從開始拿到《嶺南晚清文學研究》這個項目到徹底完成共用了將近上10年的時間,我多年的心願了卻了,我能不高興嗎?這讓我覺得自己的生活還是充滿陽光的。

  記者:你現在每天的生活是怎樣安排的?

  管林:我是個讀書人,也是個教書人,我每天都要看上3~4個小時的書,心裏才平靜,我看的專業書主要是近代廣東作家的東西,我想多補充一些文學史的知識,都做了幾十年這方面的工作了,心裏還是捨不得放下來。

  記者:怪不得你的精神看起來那麼好。

  管林:是呀,看多一些書,搞搞我的學問,思想就不會貧乏,腦袋也不會空虛,精神當然煥發了。

  記者:你對生活持一種怎樣的態度?

  管林:我覺得一個人金錢不要透支,體力也不要透支,我現在是個70歲的人了,我倒是愛好去旅遊,去年9、10、11月這三個月時間我都在外面跑,我退休後每年都要在春季和秋季去旅遊。現在兒女大了,而且我工作了多年,我的生活應該是屬於比小康好一點的層次,該是好好讓自己休閒愉悅,我就獎賞自己出去旅遊,這很好呀,與老伴一起去,還可以實地考查一些與我近代文學研究有關的東西。

  記者:對你走過的一生,你怎麼概括?

  管林:很容易,三句話——我是一個高等教育工作者,近代文學研究者,民間文學愛好者。

  管林,1933年生於江西,曾任華南師範大學副校長、校長、中文系教授,現仍兼任中國近代文學學會副會長,中國南社與柳亞子研究會副會長,中國《三國演義》學會理事,廣東炎黃文化研究會副會長,廣東中國文學學會會長,廣東省民間文藝家協會顧問。與人合著有《龔自珍研究》、《中國近代文學發展史》、《嶺南晚清文學研究》等。

  採訪管林,感覺上就像和一個熟人聊天似的。

  整個採訪過程中,管林說起話來很平實,根本聽不到有什麼形容的字眼。在和我聊的長達兩個多小時裏,他說到了他研究的近代文學、民間文學及高等教育時,老是強調說自己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泛起了一些小浪花罷了。但從這些小浪花裏我卻讀到了一個對生命充滿了激情的文化人走過的不平凡的生活。

  和這樣一個平實的人聊天,忘卻誰是不是名人,真是一種舒暢無比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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